第六话：如果你交出斗篷的话（5）

我立刻跑到两人身边。

“他妈的，竟然不注意脚下就这么走下去了吗。”

夏阳话音未落，就把手电筒扔了出去，跟在我身后。两人弯下身子，开始营救高可馨和林晴香。

“不行。”高可馨像是要把对自己的救助之手转向林晴香，大声说道。

“先从晴香开始!”

“那高可馨怎么办呢?!”我的声音轰鸣。

如果在这里先救高可馨的话，林晴香会变成什么样是很明显的，但即便如此，高可馨随时都有可能坠落。仔细一看，她的右手颤抖着，眼看就要断掉了。

终于，林晴香抓住的树根发出吱吱的声音快要断掉了，情况变得更加紧迫。再怎么说，都不可能同时救出两个人。

“可馨，你在说什么!你先救我的话，可馨……”像是要把林晴香的这句话抹掉似的，高可馨又重复了一遍。

“没事的，先把晴香带走!求你了，陈同学，叶同学!”

尚雅雯在背后不知为何说着一些毫无意义的话，一个劲地慌张着。完全不能期待她能帮忙。

我和夏阳相视，决定让高可馨和林晴香两个人都得救，赌上小小的可能性。

首先，优先救出林晴香。我抓住高可馨抓住的左手，夏阳抓住右手，把林晴香的身体往这边拉。一个女人被两个男人强行抓住手臂，虽然会很痛，但这里只能忍耐。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到她眼中的光芒。

“我绝不是想死的。”我想起林晴香在被夕阳染红的屋顶上说过的话。没关系，眼睛里充满了对生命的执着。

林晴香的身体顺利地浮了上来，但也只是暂时的，中途她穿的大衣被小树枝一样的东西钩住，无法顺利地拉上来。蓦然望向悬崖，那里的陡坡在黑暗中无情地延伸开去，令我毛骨悚然。身体颤抖起来。

“高可馨。再忍耐一下吧”

为了不让右手离开林晴香，我向在我身边拼命忍耐的高可馨打招呼，祈祷极限的时间还没有到来。还差一点呢。如果能帮助马上把她们就上来就好了，但做不到这一点，实在让人着急。

“神泽，这样的话，就用‘一口气’用力，一口气把她拉上来!”

遵从夏阳，调整呼吸，积蓄力量。

“好的，我知道了。”

夏阳叫道。“开始了!拉……拉起来!”

全身麻痹般的傻力集中在双手上，把林晴香从黑暗中拉了起来。听到了封锁她的行动的树枝折断的声音，知道了这个作战成功了。

两人都有可能得到帮助——那就是在拉起林晴香的同时，将高可馨也拉上来。只是，那个“同时”的时机是什么时候，看清这个不是简单的事。稍有差错，别说一个人了，两个人都会

孕育着无法拯救的危机。

看着拉上来的林晴香，我判断“那个时候”来了，向夏阳投去目光。他点头。然后使出最后的力量。我的右手离开林晴香，想立马抓住高可馨。

但是，就时间来说，只能眨眼三次，比我预算的时间稍早，极限到来了。

作为林晴香的替换，我身旁的高可馨的身体突然向悬崖边掉去，没有违背重力，从我的视野中远去。那些动作看起来异常缓慢。

高可馨将视线转向这边，仿佛要见证林晴香平安获救到悬崖上。然后和我四目相对后，就那样毫无表情地、非常无力地像被射到斜面上的球体一样，蜷缩着身子摔了下去。

“高可馨！”喊叫声高涨。心里像是空了什么东西，异常刺痛。

看到高可馨消失在黑暗中，我的身体、大脑、灵魂在瞬间做出了一个决定。

“阿泽！你在想什么！混蛋，会死的！”夏阳似乎脱口而出。尤其是最后那句话，刺痛了我的后背，为了呼应这句话，我用力地叫了起来。

“我们不会死的！”

好像有一种魔法的感觉。与其说是表达意思，不如说更接近愿望。

我咬紧牙关，投身于无限的黑暗之中。虽然我是个比较优柔寡断的人，但此时却完全没有想到其他的选择。

从陡坡上滚落下来。

虽然穿着冬天的大衣，全身却像要沸腾一样，剧烈的疼痛贯穿全身。我护着头，闭上眼睛。鼻子闻到了泥土的味道，沙子、草、小石子，总之，有什么东西侵入了口腔。如果倒木在途中，锋利的一面朝向我，我的肚子就会被刺穿吧。一想到这些，我就小便失禁了。

也许是为了保护我的身心，无视作为主人的我的意志，意识渐渐远去。

在渐渐模糊的意识中，我想起了高可馨对我说着话无数个微笑。这一切都很可爱，让人爱不释手，想要在心里画廊里增加她的笑容的欲望，在贪婪中萌生。

不让高可馨死。

我也不会死。

我强烈地记在心里，却掉进了一个似睡非睡的无意识世界。

回过神来，我正坐在大屏幕前的椅子上。马上就能明白这不是现实世界。就像被绑住了一样，身体动弹不得。

但只有脑袋和眼睛勉强听我说话。环顾四周。这里好像是电影院。除了我没有一个观众。不能很好地理解状况。我无可奈何地把头转向前方。

就像我醒了的信号一样，胶卷开动了，咔嗒咔嗒……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令人无比怀旧的声音。与此同时，之前漆黑的屏幕上也开始播放鲜活的影像。

故事开始了。

小镇的中央广场上矗立着高贵的公主雕像。威风凛凛非常美丽。双眼、王冠、携带的匕首等各部位都是宝石制成的，背上披着用高级丝绸织成的斗篷。

吸引众人目光的公主像，深受街上人们的喜爱，而公主像也深受街上人们的喜爱。

令人惊讶的是，那个公主的雕像是有“心”的。

有一次，一场大饥荒席卷了整个城市，人们纷纷发出叹息。

“再这样下去，这个城市就要灭亡了。”

善良的公主雕像听了这话，流下了哀伤的眼泪。

在这样的公主雕像上，有一只正在避雨的燕子。无法靠自己行动的公主，依靠那只燕子，许下了一个愿望。

“燕子小姐，能不能把我身上的宝石，送给这个城市的人们?”

但是燕子有被街上的人扔石头的痛苦记忆，非常讨厌别人。对大家的评价都是冷淡、坏人。燕子说。

“公主，这个城市的人们不值得去爱，没有人会舍身去帮助他们吧?”

“没有的事，燕子小姐。”公主温柔地说。

“这座城市的人们是可爱的存在。我非常喜欢这座城市和在这里生活的他们。那么，求求你了，请把这颗宝石带走。”

燕子没有办法，只好按照公主的请求，挖出了构成她的身体的红宝石、黄玉、钻石等，送到了街上的人们的身边。

尽管如此，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从饥饿和痛苦中获救。公主的耳朵里依然回响着绝望的声音。

公主失去了眼睛，连流泪都无法实现，她对燕子说。

“燕子小姐，这是我最后的请求。我背上的这件丝绸织的斗篷，能不能也帮到街上的人们呢?卖出去的话会有很多钱吧。”

燕子惊讶地回答。

“公主，冬天已经到了，这样的话公主会冻死的，请您重新考虑一下。”

亲身体会到人心丑恶的燕子，完全无法理解公主为什么要做出自我牺牲来拯救街上的人们。

“没事的。”公主说。

“如果我能拯救这座城市的人们，那就是我的愿望。燕子小姐，请你把这件斗篷带走。”

燕子被拥有比迄今为止见过的任何人都要纯洁美丽的心的公主所打动。

“公主说到这里也没办法。但是，如果你把斗篷拿出来的话，我就盖房子吧。就算只是堆积小石头的房子，也应该能忍受冬天的寒冷。不只是那个。我会成为公主的眼睛和脚，有时会成为剑，保护你”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决心告诉了公主，然后叼着真丝斗篷，飞向了灰色的天空。

故事就此结束了。

我流着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几滴温热的水滴顺着脸颊落下。在胸口深处感受到了如同鹅毛大雪堆积般的厚重感。

我不知道那个公主的像和燕子后来怎么样了。失去了美丽的公主像，被人们背叛般地蔑视，被取下后可能被炉融化，在燕子盖完房子之前冬天来了，也许冻死了。

我只是在眼泪中祈祷。

公主和燕子在石造的小房子里相依为命幸福生活的未来，她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偶尔有这样的幸福结局也不错。

心灵美丽的人却是愚蠢的结局是太悲哀了。

无论是故事还是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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