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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月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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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都说太阳是孤独的，普照整个大好河山，用自己炽烈火焰温暖着整个世间，热情似火，却无人敢接近。

人们又说月亮是寂寞的，月光皎洁铺满层峰山峦，冰冷如霜，更无人愿靠近。

日月同辉简直是一种奢望。

他，魏无羡，热情似火，如同炙热的阳光。

他，蓝忘机，冷若冰霜，如同孤傲的月色。

也许，只有在七月过半的这一天，太阳不在热焰而孤独，日月同辉不是一种奢望。

也许，只有在七月过半的这一天，月亮也不在冷傲而寂寞，日月同辉更不是一种遥遥无期。

七月过半，不管城中心，还是山野村落，无一生人行走在月色里，百鬼夜行，在山野里，瀑布边，拾捡着阳间亲人送与他们的钱财，衣物。

七月的天气渐渐的退去了夏日的潮热，夜晚变得清凉舒爽，半月悬挂在空中，有月色作陪，魏无羡与蓝忘机离开云深不知处，出门夜猎，百鬼夜行里，也有个别孤魂野鬼被生者弃，死者厌，故而肆意扰乱人间。

山林间，一黑一白两位仙者步履轻盈的踏着夜露绕过每个山涧，每个村落，只为保护一方平安。

亥时过，子时到，蓝忘机困意袭来，魏无羡却精神十足，他看出了蓝忘机倦意，温声而去。

魏无羡:“蓝湛，我们走了好久了，也没有什么危险，不如我们休息一下吧！”

蓝忘机怎能不了解魏无羡的用心，不能拂了他的好意，应声而笑。

魏无羡在林间找了一个空旷处，捡了些干枯树枝，点燃了篝火，还如往昔，魏无羡做着这些看似简单却给人温暖的小事情，干枯枝杈哔哩啪啦声声作响，魏无羡怕吵到蓝忘机休息，用手中的长树枝，拨弄着声音袭来的火堆。

魏无羡看了旁边的蓝忘机，他却睡着了，魏无羡笑了，在皎洁月色的拂面下，显得更加温柔，更加欣慰。

想到这里，魏无羡饥肠辘辘，才回忆起他们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可是，蓝忘机睡着，又在荒山野岭，万一邪祟来袭，他不敢保证蓝忘机不会遇到危险。这样忍着饥饿，倚在后面树皮褶皱的老树，闭眸养神。

在魏无羡朦胧间，鼻尖闻到了久违的酒香，还有烤鸡的味道。他睁开蓬松的眼眸，看到篝火旁，一袭白衣在月色下，火堆旁，笨拙的往山鸡的身上撒了什么。

魏无羡:“蓝湛，你干什么呢？！”

蓝忘机转过头，手里还不停歇的转动着躺在避尘剑上的裸体野鸡。

蓝忘机:“魏婴，你醒了？”

魏无羡嗯了一声。既而问道。

魏无羡:“蓝湛，你居然会做这些？你不是一直吃素的吗？怎么会做这个呢？”

蓝忘机笑吟吟把烤好的鸡，和他白天路过城镇买的醉八仙，一同递给魏无羡。

蓝忘机:“都是给你的。你不是饿了吗？”

魏无羡:“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蓝忘机:“我听到的，快吃吧！”

魏无羡接过蓝忘机手里的烤鸡与烈酒。

魏无羡:“蓝湛，你不是吧！你居然用避尘来烤鸡！”

蓝忘机面露尴尬之色，他是怕魏无羡嫌弃他用杀伐果断的避尘剑，毕竟剑是用来除魔歼邪的，上面会有恶灵血迹，邪祟痕迹。

蓝忘机:“这个，我没想那么多，知道你饿了，一时情急，不过我用仙法把避尘擦拭干净，你放心食用，食物上不会有血迹残留……”

魏无羡望着慌忙解释不已的蓝忘机，眼眶湿润，泪珠居然在蓝忘机看不到的地方落下。

魏无羡:“蓝湛，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不应该用避尘啊？那不是你一向重视爱惜的左膀右臂吗？当初你也说过有灵气的剑不能随意称呼，何况你还随意使用，你真是……”

蓝忘机听道魏无羡的解释，瞬间释然。莞尔一笑。用魏无羡听不到的音量微声喃喃。

蓝忘机:“那个不重要！”

魏无羡:“蓝湛，你说什么？”

蓝忘机解释道:“没事，赶紧吃吧！不然都凉了。”

魏无羡:“…………哦。”

魏无羡打开酒塞，冲着蓝忘机一笑，仰头一口酒流入嘴里。

魏无羡打量着酒坛，看到上面的三个字。

魏无羡:“哈，好酒，醉八仙，果然好酒，蓝湛，你喝吗？很好喝的。”

蓝忘机摇摇头。

蓝忘机:“你喝吧！我怕醉。”

魏无羡哈哈大笑，却在鸡身上扯下一条腿。

魏无羡:“那，蓝湛，这个鸡腿给你，你也尝尝自己的手艺。”

蓝忘机又摇摇头，擦了擦手上的灰尘。

蓝忘机:“你吃吧！我吃素。”

这一次，魏无羡却没有了笑声，低着头，手指摩擦着酒坛的边缘，思绪万千，看着对面拨弄着篝火的蓝忘机，轻叹一声，高举酒坛一饮而尽。酒顺着嘴角流到脖颈，一路向下，停落在烙铁印的边缘。

是啊？蓝忘机是出了名的一杯倒。

在魏无羡的记忆里，蓝忘机就喝过三次酒，也醉过三次。

第一次，少年求学，下山除水祟归来后，魏无羡买了天子笑，与江澄，聂怀桑三人躲在房间里偷偷喝酒被蓝忘机当场抓包。抓包不成，反而被魏无羡灵符使坏，迫使他喝下一杯酒，醉倒在魏无羡卧房。隔天四人一同被罚，他和蓝忘机罚的最重，蓝忘机说了一句话。

“忘机知错，请叔父，兄长重罚。”

这是魏无羡知道的。

第二次，重生归来，再找附在剑上刀灵的路上，由于晓星尘和宋岚的过往，魏无羡有感而发，却被蓝忘机抢先一步，喝了那一杯世事无常。他又醉了，偷鸡，刻字，还有他说出了藏在心里十六年的心里话。

“我有悔，不夜天，没有和你站在一起。”

这也是魏无羡知道的。

第三次，一切真相快尘埃落定时，他问起了蓝忘机身上的戒鞭痕是如何来的，蓝曦臣一一作答，烙印的由来却是在他喝了他爱喝的酒醉了之后，寻寻觅觅去找他留下的东西，却什么都没有找到，唯一找到的就是让他曾经受过伤的温氏烙铁。烙印在那一刻，深深的印在了他身上。蓝忘机也曾说过。

“这个烙印，一辈子都去不掉了。”

这个魏无羡也是知道的。

…………

可还有魏无羡不知道的。

第一次酒醉，蓝忘机听到河边卖酒的商贩吆喝时，他神情微动，魏无羡偷偷买酒，他也知晓，当时的蓝忘机明明可以阻止。不让他带酒回云深不知处。可他还是默许了，回到云深不知处后，去魏无羡房间明明是去抓包，可他最后却醉倒在魏无羡卧房里，剑法超群如他，灵力醇厚如他，怎么会被魏无羡小小灵符困住，被引诱喝下杯中酒，酒醒后，本可以一走了之，他却与魏无羡说起自小没有母亲的心里话。

高洁如他，冷傲如他，却也有一颗交友之心。被罚时，他要求蓝启仁，蓝曦臣重罚，罚的不是他犯了家规醉酒，而是明知犯了家规还乐意与魏无羡一同醉酒。

第二次酒醉，魏无羡感慨晓星尘与宋岚的世事无常，而蓝忘机则感慨自己与魏无羡的世事无常，他后悔当年不夜天没有与他站在一起，他庆幸魏无羡平安归来。

他黑夜里默默出现在魏无羡与温宁的背后，不是醉酒，而是为了出来找他，蓝忘机偷鸡，蓝忘机刻字，也不是被三千家规定律束缚而借酒肆意玩耍，而是魏无羡喜欢。魏无羡捉鸡摸鱼，蓝忘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第三次酒醉，他去找随便，去找陈情，什么也没有寻到，只寻到了让他去不掉烙印的温室烙铁，既然魏无羡爱喝的酒他都喝了，他去不掉的烙印，他也可以永远留在自己身上。魏无羡知道了烙印的由来，却不知道蓝忘机为何会留下与他当年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烙印。

第一次，他们一同喝酒，他醉了，一同被罚。

第二次，他们一同喝酒，他又醉了，一同偷鸡，一同留下了刻在木柱上的字。

“蓝忘机，到此一游！”

“魏无羡，也到此一游！”

第三次，他们没有一同喝酒，却喝的同一种天子笑，也留下了同样的烙印。

…………

日月同辉，奢侈吗？但也能有幸一见！

太阳孤单吗？向日葵总会随着他的转移而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