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味道如初

人是习惯的奴隶，亦是习惯的主人，自小而大养成的习惯，不管好的，还是坏的，怎么说能改就能改的过来呢！

比如魏无羡，自小怕狗，是心理阴影，也是从小不可磨灭的伤害。

江厌离为他赶走追逐他的恶犬，江澄为他送走他最爱的小奶狗妃妃小爱，蓝忘机为他赶跑金陵的灵犬仙子，每个人的关心成了他内心深处不可替代的温暖，有姐姐的溺爱，兄弟的关爱，知己好友的宠爱。慢慢的慢慢的成了习惯。习惯别人对他的好，永远不能忘记的好。

每每梦境中还是浮现儿时在莲花坞得快乐时光，姐弟三人嬉笑玩耍，江枫眠对他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教诲，虞紫鸢口是心非的惩罚。

…………

比如蓝忘机，自小习惯了孤独，习惯了冷若冰霜，习惯了等待，习惯了没有朋友，习惯了一个人面对所有。

孤独的等待着每每能见到母亲的欣喜。

孤独的跪在雪地里等着一个人来为他开门。

孤独的为了见曾经把他当做毕生知己的魏无羡，而再次被罚跪在雪地里。

旁人对他敬而远之，惧而避之。

魏无羡则不然，他就是闯入他生命里不可替代的一抹光亮，他热情活泼，他桀骜不驯，他逍遥洒脱，给他枯燥乏味的生活带来了惊喜，带来了与众不同，他的到来，他们一起喝酒，一起被罚，一起疗伤，一起寻找阴铁。

当初的孤独，当初的冷冷的内心，当初一个人的存在，被他生命里的暖光改变了，他们一起放灯时，他看到兔子灯他笑了，他们一起被罚，他甘愿。

因为有他，他也喜欢上了走独木桥的感觉。因为有他，他习惯了琴笛和鸣，谱出一曲不染尘世的忘羡曲。

…………

在如江澄，十六年前她习惯了父母的宠爱，习惯了姐姐的懂得，习惯了师兄的保护。

十六年后，他习惯了一个人撑起整个莲花坞，习惯了失去父母家人的孤痛，习惯了一起许下云梦双杰誓言的师兄，习惯了一个人照顾父母亡顾的外甥金陵。习惯了用恨过了十六年寻找亡亲的旅途。

他？江澄，是真的恨魏无羡吗？

恨他？父母为他而亡？

恨他？姐姐为救他而死？

恨他？背叛为了所谓的正道背叛江家？

就算，年少的时候，江澄不懂魏无羡的所作所为，后来的他也是明白了他的不忘初心的誓言。

是！江澄知道，他知道就算没有魏无羡，温若寒三父子也不会放过莲花坞。

他也知道，姐姐江厌离救魏无羡是心甘情愿，因为那是江厌离最爱的弟弟，最关心的羡羡。

所有的恨，只不过是一句当日许下的誓言，你食言了，你忘记了。

“如果将来你做了家住，我就做你的属下，一辈子扶持你，就像我父亲与你父亲一样。”

誓言永记心间。云梦双杰亦然不复存在。

有人说过:一个人苦的久了，不知道甜是什么滋味，仙人掌开不了花，没法让人捧在手心里。

其实不然，苦的久了，当甜来临的时候，他们会倍加珍惜，仙人掌即使不能让人捧在手心里，也会开出鲜香的花朵。

只要他们相信，足矣！

魏无羡，等到了知他，懂他，护他，宠他的蓝忘机。

蓝忘机等到了他的一抹阳光。

江澄等到了最初的真相。

他们相视而笑，往事如烟，随风而去，随花而落。

…………

莲花坞，江氏祠堂里又出现了一幕当年的情景，

蓝忘机，魏无羡，二人再次祭拜江氏夫妇与江厌离。

不再有责骂，不再有误会，不再有剪不断，理还乱爱恨情仇。

三拜礼毕。魏无羡泪水模糊了双眼，看不清江枫眠夫妇和师姐江厌离近在咫尺的牌位。

蓝忘机亦然心疼眼睛微红。

江澄亦然泪珠直落。

片刻后，江澄抹净了脸颊的泪水。

轻叹一声。

江澄:“魏无羡，行了，别哭了，不知道的又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魏无羡:“江澄，我想师姐做的莲藕排骨汤了，好怀念那个味道。”

事过多年，这是魏无羡第一次正式来祭拜师姐江厌离。师姐走了，他就再也没有喝过日思夜想的莲藕排骨汤。

江澄:“我也想了，每时每刻。”

在一旁沉默不言的含光君蓝忘机突然开口，惊到了三毒圣手江澄与夷陵老祖魏无羡。

蓝忘机:“我会做。”

江澄和魏无羡惊愕的同时看向蓝忘机，二人异口同声。

魏无羡。江澄。

“什么？你会做？”

蓝忘机点点头未言。

魏无羡与江澄二人彼此看着对方，不明所以，同时怂了怂肩膀。

魏无羡笑嘻嘻问蓝忘机。

魏无羡:“蓝湛，你真的会做？什么时候学会的？我怎么不知道？”

江澄在一旁一脸嫌弃。

江澄:“行了，魏无羡，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堂堂含光君，居然学会了做莲藕排骨汤，是为了谁啊？难道是为了我啊！”

魏无羡:“你闭嘴，我问蓝湛话呢。”

蓝忘机:“很简单，一学就会了。”

魏无羡冲着蓝忘机一举大拇指。

魏无羡:“你棒，含光君最厉害了，我学了好久，都没有学会。”

江澄白了魏无羡一眼。

江澄:“我说，大哥，你做的东西是人能吃吗？给狗狗都不吃。”

魏无羡冲着江澄大喊。

魏无羡:“江澄你骂谁是狗呢？你给我闭嘴，我做的东西怎么不好吃了，蓝湛他……”

江澄一脸茫然的看着蓝忘机。

江澄:“含光君，你不会吃了魏无羡做的东西了吧？”

蓝忘机滚动了一下喉结。

蓝忘机淡淡道:“是，吃过，味道还好。”

江澄也冲着蓝忘机深深一礼。

江澄:“含光君，也只有你敢吃他做的东西！江澄佩服，佩服。”

蓝忘机深深回了一礼。

蓝忘机:“魏婴，这是在祠堂里，我们在这里讨论吃的，是不是不合礼数啊！”

江澄摇了摇头望着江氏祠堂寄的灵位。

江澄:“爹娘和姐姐他们是不会怪我们的，魏无羡能回来，他们会很高兴的。想必，姐姐也很想他了。”

三人未言，片刻过后，蓝忘机走了出去，留给魏无羡租江澄片刻的安宁。

魏无羡与江澄在祠堂待了一个多时辰，说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什么误会，什么誓言，什么昔日的背叛。

在这一夕一朝的真相面前，都消失殆尽。

虽然云梦双杰的誓言不复存在，但是昔日的兄弟情，手足爱永远都在。

…………

蓝忘机离开后，去了厨房，洗莲藕，弄排骨，一代天之骄子，从未下厨房却甘愿为他人洗手作羹汤，未谙君食性，先遣小辈尝。

想来也是，魏无羡离世后的十六年里，江澄寻找，蓝忘机逢乱必出，空闲时期，就会想到他爱吃的菜，他爱喝的酒，时间久了，自己也就会做了。

一阵阵香味飘过莲花池，越过房脊，跑到了魏无羡与江澄的鼻息里。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味道，指引者他们来到厨房。和熟悉的人一起品尝，好像那时的自己，那些人，那些事从不曾离去。至少在这个瞬间，他们还在。

…………

离去的人也祭拜了，汤也喝了，蓝忘机独自离开了莲花坞。

魏无羡本想在莲花坞小住几日。可是他想起了那个人，唯一敢吃他做的到的人。

有些人习惯了待在一起，离开片刻，犹如过了几生几世。

不管前方是熙熙攘攘的阳关道，还是踽踽独行的独木桥。

从此以后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蓝忘机有魏无羡。

魏无羡也有蓝忘机。

魏无羡曾说过:“管他熙熙攘攘阳关道，我偏要一条独木桥走到黑！”

蓝忘机也说过:“我想带一人回云深不知处带回去，藏起来。”

魏无羡有蓝忘机陪着，他的独木桥不在独，也不再黑。

蓝忘机有魏无羡伴着，他的云深不知处也有人被他藏起来，从此不会空。

前面一个白衣公子踽踽独行，后面一个黑衣紧追不舍。

魏无羡气喘吁吁:“蓝湛！”

蓝忘机喜出望外:“魏婴，你不是？”

魏无羡:“我什么啊！你做的汤那么好喝，礼尚往来嘛！回到云深不知处，我做给你吃！”

蓝忘机笑笑，转身往前走去，魏无羡在身边紧随其步。

魏无羡:“蓝湛，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蓝忘机:“没什么？”

魏无羡:“我现在手艺好多了，很好吃的！”

蓝忘机:“哦！”

魏无羡:“蓝湛，真的，真不向江澄说的那么不堪的！”

蓝忘机:“哦！”

魏无羡:“蓝湛你别光哦，哦，哦的敷衍我行不行！多说两个字吧！”

蓝忘机:“哦，好吧！”

魏无羡:“谢谢你，真的多说了两个字。”

蓝忘机:“…………”

魏无羡:“蓝湛，你想吃什么？”

蓝忘机:“莲藕排骨汤！”

魏无羡:“可是我不会做啊！”

蓝忘机:“我会，我做给你吃！”

魏无羡:“好吧！听含光君的！”

魏无羡:“啊？蓝湛，好啊！我又被你绕进去了，我说我做，你吃就好！”

你一句，我一句，两个背影渐行渐远，慢慢的消失在雾色里，星辰里，微风里，山涧里，花香里。

…………

他做的菜，如江澄说的真的难以下咽？

可是蓝忘机爱吃。

他做的汤，真的是回忆里江厌离做的那个味道吗？

可是，魏无羡爱喝。

不管好吃与否。难以下咽也罢！

习惯了，就好。

不管亲人之间，爱人之间，还是知己之间。

因为有爱，所以，甘愿习惯。

习惯不一定都是人的奴隶，相反只要你能变得开心，快乐，幸福，也是天使一般的存在，从此你就是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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