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第七十一章 是否有意

“公子亡父有一名武艺十分了得的护卫，承公子亡父当年恩情，自告奋勇，护送公子南下流亡，途中，为护公子而不幸殒命。临终之时，将自己的孤女交托于公子，谁知，就是这段恩情，葬送了前世情缘。”那孤女在皇甫仪归家之际服毒自尽，拖住了皇甫仪归家的步伐，也正是因此，桑舜华才在其父的寿宴上，再遭侮辱。

等到皇甫仪回家之时，才知桑舜华出嫁的消息，至今都无法释怀：“公子百思不得其解，未婚妻能苦等他七年，眼看花期在望，为何最后却在这一件小事上泥古不化。”

“如何能算作小事？”众人暗自沉默之时，程今朝忽然一拍桌案，直起腰身，偏头怒道，“苦等七年，几次遭辱，可尽管是委曲求全七年，仍然未能换得公子将其放在心上事事周全，这般廉价的感情与婚姻，要来何用？”

程今朝怒火高涨，凌不疑坐在她与皇甫仪中间，瞬时往后稍稍避让，让程今朝的怒视可以传达到皇甫仪的身上。

“不错。”程少商跟着直起腰，言语掷地有声，“那未婚妻要的可是公子的感动？那未婚妻不过是想要自己心上之人也将自己放于心上罢了。只不过，没想到自己会碰上一个自负又薄情的混账。”

七年对于公子而言，不过是闯龙潭踏虎穴寻机复仇，可未婚妻，却得要面对亲族责备，予取予求、殚精竭虑的为未婚夫家中仅剩的孤儿寡妇遮风挡雨。如此深情厚谊，却仍然换不得公子的同等回报与事事上心，这桩孽缘，还是趁早散了了事。

皇甫仪被那一声“混账”骂得有些面子上挂不住，程少商看他一眼，问道：“敢问夫子，若是有朝一日，那孤女与未婚妻同时掉入水中，公子会选择救谁？”

“程四娘子不如这么问，若未婚妻稍识得一些水性，将将能在水上浮得片刻，而孤女丝毫不会水。”凌不疑接口道，“若夫子是公子，先救谁？”

袁慎见皇甫仪犹豫，出言维护老师，问凌不疑道：“若是凌将军，你会先救谁啊？”

“自然是先救未婚妻。”凌不疑毫不犹豫道，“若是先救孤女，未婚妻可能会被水草缠住，会被水流冲走。若公子当真把未婚妻放在心上，那又怎会让心上人有半点不测？”他忽然转头看向程今朝，“说到底，天若无道，人便该遵循天命，天若有道，自不会让有情人分离。”

这一夜，对皇甫仪来说，注定是一个难眠之日，而对于程今朝而言，亦是如此。

“夜凉风寒，别再着凉了。”长廊再遇，凌不疑递了自己的披风给程今朝，“还是披一下吧。”

程今朝垂眸看了那件玄色的披风一眼，半晌，她摇了摇头：“不必了。多谢凌将军关怀，但我不冷。”

二人面对面站着，却是相顾无言。良久，凌不疑忽然道：“那未婚妻实乃有大智大慧之人，拿得起放得下，一旦想清楚，便毫无留恋。”他一双眸子盛满了程今朝的模样，他缓声问她，“她现在遇见了对的人，余生幸福平安，对吗？”

想起程止和桑舜华夫妇情深的模样，程今朝点了点头：“嗯。他们现在过得很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是当初没有那个孤女，也许桑舜华也遇不上这样好的姻缘。只能说，世间之事，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人生百年，选对人走对路，方得大幸。”凌不疑忽然向她走近几步，微微弯腰与程今朝对视，“程五娘子即至摽梅之期，心中，可有以供选择之人？”

程今朝并非傻子，纵然之前百般否认，可事至如今，凌不疑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就算是再不开窍，也应该有所察觉了。

四目相对，她双手交握在一起，踌躇半晌，忽然问凌不疑道：“阿姊从前总说我尚且年幼，未通男女情爱之事，可是凌将军，今朝年已十四，自认并未愚钝之人……”

她停顿了良久，忽然走近凌不疑两步，微微仰起头看着他清隽的面容，轻声道：“凌将军可是——对我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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