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似苦非甜 江声

「花」

秋笙第一回受伤时，是战友帮他处理的。

他出于礼貌地问战友的名字，那人边帮他敷药便道：“江珩。”

“珩？哪个珩？”

“有美玉之意的珩。”

秋笙念了他的名字，笑道：“很好听。可以冒昧地问一下，你是哪里人吗？”

江珩垂眸：“不记得了。”

秋笙见他无意再提，便也没有多问。

某次江珩受了很严重的伤，正烧得迷糊。秋笙照顾他时听到江珩喃喃道：“别走……不要抛下我……”

再相处一段时日，他才从江珩口中得知——他小时候被拐子拐过，待的第一个家里，人们都对他很好。后来那家夫人病重，他主动提出要把自己卖到别人家做工，为夫人尽些微薄之力。

到第二家时，和他共事的那些人见主人赏识江珩，总是故意丢给他更重的活。

江珩不吭声，把一切都完成得很出色。

这时候庆功宴刚过，他们静静地坐在一起，提起这桩旧事。

江珩道：“等我偿还尽两家的恩情就出来参军了——不记得从哪里来这句话，没有诓你。”

秋笙点了点头，眼里映着篝火。

“我家的花应该开了，要是能活着回去……”

江珩抿了抿唇，道：“我们一定会活着回去的。”

秋笙笑道：“但愿吧。不过，如果是阿珩活下来了，记得要到埋我的地方，放一朵花。”

说完这句话，秋笙又叹道：“唉，也不知到时候能不能留个全尸。算了，不劳烦你啦。”

往后这些时日里，他们经历了很多。秋笙亲眼见到自己的父母离世，江珩默默守在他身边，陪了他很久；之后的几次敌袭，秋笙都下意识地护着江珩。一次重伤，让秋笙失去了双目，江珩握着他的手说，会帮他看这个世界。

秋笙无意间的那句“不知能不能留个全尸”，终是一语成谶。

火光亮起，敌人的喊杀声震天。

他们败局已定，避无可避。

两人相拥着死在了火海里。

约定好要去的钱塘，要赏的江潮和花，不过匆匆一梦。

【花很美。】

【它在焦土盛放，注视着残忍的人间。】

——————

「江潮」

带着江珩回家几月后，秋笙向父母坦白了不打算娶妻的事。

秋母长长叹息了声，问道：“是因为小珩？”

秋笙一愣。

“你能回来，我和你爹就已经很高兴了。”

她弯了弯眼睛：“阿娘看得出来。那孩子很不错，你们要好好的啊。”

——

景帝派来的人查清了当年秋家贪污案的真相。涉案的人得到了应有的处罚。

那时候，秋笙带江珩看了后山的花，说，我们回钱塘，去看江潮罢？

江珩笑着应了声好。

……以后，若是再有人问起他来自哪里，他不会无话可答了。

他们和秋父秋母踏上故土，去重拾过往秋家的荣光，看过江潮，听过江声。

也许后来，还会经历更多人间百味。

【漫漫平沙走白虹，瑶台失手玉杯空。晴天摇动清江底，晚日浮沉急浪中。】

作者：诗句出自宋代陈师道的《十七日观潮》。

作者：焦土其实可以种花哦 （如果百度不骗人）

作者：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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