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苦非甜7.焦土

西凉王放人时天色已晚，秋言朝百无聊赖地走在回自己住处的路上，偶尔抬首看看星星，跟身边的侍女聊上两句。

“阿依努尔！”

艾尔肯额上满是汗，喘息急促，显然是跑着追上来的。

她挥挥手，示意侍女先退下，然后弯腰问他怎么了。

艾尔肯撇开眼，低声道：“早先北狄将领来过西凉，我跟他打了照面。那人不太好相处……还有。”

他忍了忍，没忍住：“阿依努尔，我不矮，你不用弯腰。”

秋言朝就笑。

秋言朝小王子不妨试试，看能不能踮起脚打到我？

“……说正经的。”

秋言朝我很正经。

又逗了会儿小孩，她才收敛道。

秋言朝好，我会当心。

他们第一次见面，小王子其实不太能看得惯她，他俩还差点因为一只肥兔子打起来（并不）。

艾尔肯蛮不讲理，秋言朝更不让步。

“是我先看到的！”

她扬了扬自己手里粗制的弓箭，挑眉道。

秋言朝是我先射中的。

“哼。”

最后秋言朝还是让给艾尔肯了，毕竟尊老爱幼是她原先世界的传统美德。

这之后，他经常别别扭扭地找她一起捕猎。少年人的爱恨坦荡，艾尔肯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在意她的。

她领了他的好意，跟他道别。

秋言朝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西凉王没有明确地要求她何时动身，她打算在景军败了之后再去北狄。

北狄打了胜仗，士气必定高涨，她那时前去显然更为合理。而且……也可以找机会看看沈渝。

她会尽己所能，陪他一起担些苦难。

身在景城的沈渝和萧燕然，最近应该要动身回军中了。

这些时日里，她把沈渝赠予的种子埋好，看着它发芽、生长，再时不时地跟艾尔肯练练箭。

她听闻北狄将领一改以往的冒进作风，和景军有过几次小规模的交战，双方伤亡都不重。

这样奇怪的打法不过几月，便又如往常般掀起了场大规模的战事。

远方的喊杀声惊扰不到王室的酣眠，只能打破寻常百姓家的圆满。

几个无家可归的孩子蜷缩在巷角，彼此依偎着取暖。

他们有的还没来得及听爹娘说起为人之道，就被迫与亲人天人两隔。

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他们不知道。他们只希望自己至少能熬过这即将到来的严冬，再看看家乡的春光。

这一次，大景意外地打了败仗。

撤退期间，萧燕然停住马，望远方望了好久。

宋奇明明晨间才同他说过话，笑嘻嘻地唤他将军，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再回景城是不是就要娶小媳妇啦。

他红着耳根，拔出剑来无声威胁。

宋奇瞪大眼道，你可真不经逗。

战争一定会有牺牲。

可是，他承诺过要带他们回家，娶个美娇娘，过和和美美的小日子。

百姓为他送行的时候满是热忱，盼望着他们能守好河山，可他们败了。

副将沉默地拍了他的肩一下。

战场上的血味和焦味仿佛还萦绕在鼻尖，他闭了闭眼，闷声道。

萧燕然：走罢。

萧燕然想送他们回家，但只有守住家，才有回家的可能。

当务之急，是去找先生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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