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鬼船

第四章

眼看着大杨和镇国中尉的人打成一团，今夏和马络络对视一眼，两人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加入这场纷争。

三人背靠背，盯着蠢蠢欲动的侍从，气氛僵持不下。大杨见两人赶来，言简意赅地讲述了事发的原因。原来是旗牌官沙修竹非认定是大杨偷了生辰纲，发现今夏去了络络的船舱后，颠倒黑白，说是将生辰纲转移到络络那。

今夏被这逻辑气得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呸！没有证据，就凭着一张嘴胡说八道！我看就是你监守自盗！”今夏对沙修竹唾骂道。

“给我拿下！”兹事体大，王方兴心里没有心思听他们掰扯，打算抓住以后再问话。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所有人朝着他们三个扑来。

对面人数众多，还都有武器傍身，他们三人赤手空拳本就捞不到好处。而马络络身为一个现代人，虽然从小习武，但是武术与武功之间却是天壤之别，在众人围攻之下，她更是越发吃力。想到沙修竹那个蠢笨如猪的始作俑者，马络络恨不得一道天雷符炸死他得了。

她下意识寻找沙修竹的身影，却不想他竟对今夏起了杀心。弓箭直直地朝今夏射去，速度之快，让马络络没有时间考虑，“龙神赦令，水神阴姬借法，冰封。”

只见那射出的弓箭迅速被冰晶覆盖，在覆盖完全的那一刻，整枝弓箭瞬间碎落在地。整个过程不过眨眼之间。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陆绎就已经夺了差点伤到马络络那人的刀，横在了王方兴的脖子上。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陆廷之子陆绎，习得神功，无人可敌，天下第一。”的谣言传播得十分激烈，而马络络则深藏功与名。

“你是谁？”王方兴紧张地问道：“敢胁迫朝廷命官！”

陆绎这才收了看向马络络的眼神，冷笑道：“朝廷命官？我这手上还真沾了不少朝廷命官的血。”

“你！”王方兴见威胁没用还反被威胁，气结道：“你到底是谁！”

“锦衣卫经历，陆绎。”

听了这个回答，王方兴真结巴了，“锦……锦衣卫指挥使陆廷的公子？”

陆绎动了动还横在别人脖子上的刀，笑道：“陆廷的儿子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好歹能吓唬吓唬人。”

“快！快把刀给我收了！”见所有人收了刀，王方兴才敢道：“陆经历，这几人不服从搜查，在下只是想捉拿盗贼！”

啧啧啧，马络络看着刚刚还气宇轩昂的王方兴现在向陆绎求饶，不由得感叹，心里一口恶气总算是缓解一些了。

陆绎指了指马络络，“这女人是我的人，你的意思是说我盗了你的生辰纲？”手上的刀还没有放下，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至于那两人，他们舱房那么小，能藏到哪去？”

沙修竹倒是比王方兴从容许多，转身看向他们，气定神闲地道：“那得问她藏哪儿去了？”

“哦？是吗？”马络络笑了，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妩媚，“可能这位官爷还不了解本姑娘。”

马络络面色一变，倒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本姑娘可是大名鼎鼎的女相士，驱魔龙族马家第四十五代传人。我瞧你命非官，乃是贼。身上早已背负多条人命，自以为劫富济贫，其实贼就是贼，你所做的也不过是满足自己仇富仇官的私欲。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可以告诉你，你晚年就是穷困潦倒、孑然一身的命。我劝你，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你！”

不仅被道明身份，更是挑明了他隐藏在所谓的道义之下的私欲，沙修竹也不知是气急败坏还是恼羞成怒，竟然拿刀朝马络络砍去。

不过刚踏出一步，就被陆绎摁倒在地。若是他表现镇定又或是被陷害后的气愤，马络络的话不一定会让人对他起疑，至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王方兴不会。但是他的反应太过激烈，这下连王方兴都感觉到他的不正常了。

“还不把他压下去？”陆绎瞥了眼还在瞠目结舌盯着马络络看的王方兴，不悦道。

王方兴这才收回目光，“来人，把他压下去严加审问。”

陆绎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着茶，而马络络则站在他面前，低着头。

“你会看相？”

“刚学的。”马络络一脸认真地回答道。当真是她刚学的，就在她保护了今夏以后，她突然能看见以前看不见的一些东西了。

“你还会法术？”陆绎又问道。

她点点头，“还行。”想了想，马络络又补充道：“我不能对人用灵力，会遭天谴的！”

“怎么？你难不成怕我让你替我杀人？”陆绎有些好笑地问道。

没成想马络络真点了点头，陆绎“威名远扬”看那王方兴怕得跟孙子一样就知道了。“毕竟你现在是我的雇主。”

别说马络络了，马家上下从第一代到第四十五代，只有除魔的，没有杀人的。马络络不敢杀人，也不敢污了马家的名声。

“行了，下次不要在外……再用你的灵力了。去休息吧。”

马络络挑了挑眉，“你不问点别的？”

“比如？”

“比如问我生辰纲在哪？”

“你知道？”虽然他今天实实在在地看见了马络络“非人”的一面。但是陆绎却不会真的认为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个半仙或者半鬼。在他心里，马络络也就比明世宗所信任的丹青阁强些。

果然，只见她双手一摊，耸了耸肩，“我不知道。”她双手环胸，低声道：“不过，沙修竹肯定知道。”

提到沙修竹，陆绎神色深沉了些，“我知道。”

两人就沙修竹又谈论了半晌。马络络刚打开房门准备回去休息，却见天色突变，天雷在乌云中时隐时现，雷声隆隆作响。马络络心里一惊，下意识看向陆绎，却发现陆绎也正看着她。

陆绎皱着眉头，神色忧虑，“你在房间呆着，我出去看看。”

他走到马络络身旁，将心神不宁的络络拉进房间，自己却站在了门外，他一边关房门，一边嘱咐道：“你在里面别出来。”话音刚落，门也砰地关上。

马络络在房间里心乱成一团，到底是和自己性命攸关的事情。若说是天谴，那必然与灵力相关。但是自己唯一一次用了灵力，就是之前保护今夏那一次。她明明感受到的是馈赠——以往马络络仅是有阴阳眼见鬼魂，如今她却能探得一丝天机。那么，这天色想来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那会是因为什么呢？

“大人，鬼船……鬼船来了！”

陆绎皱着眉头，厉声问道：“什么鬼船？”

“相传七百年前，这片水域是后梁的封地汴州。当年朱友珪被他的手下冯廷谔刺杀于船上。朱友珪不灭的怨气，徘徊在这片水域，每几年就会出现一，但凡遇到的船都会被诅咒。听说上回鬼船出现，鲜血浸透了整片水域。大人，我们快调头回去吧！不然就跑不掉了！”

“我倒是想瞧瞧那鬼船到底是什么样？”马络络出来时就听到了这么一段话，倒让许久没有接触过本职工作的马络络兴奋了起来。

“你怎么出来了？”虽然陆绎对此已经有了些看法，但还是有些不放心。至少这天气和这些风浪是真的。

经过刚刚一事，马络络对陆绎的印象大有改观，不由得开玩笑道：“我来保护你呀，大人。”

听到马络络的回答，向来被誉为狠辣无情的陆经历陆绎都不由得一怔。有人畏惧他，有人顺从他，有人恨他入骨，还有人想要杀死他……却从没有人对他说想保护他。

陆绎破天荒地笑得十分炫目，他揽住马络络的腰，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跟紧点。”

当马络络被陆绎带到瞭望台上时，这才反应过来陆大人原来是为了照顾不会轻功的她才揽她的腰，而不是占她便宜。

泛着绿色荧光的鬼船渐渐逼近，马络络怕痒怕痛怕苦，唯独，就是不怕鬼，更何况这是个名不符实的鬼船。

岑福看见自家大人站在瞭望台上，想都不想就要飞身上去，却被站在一旁的今夏给拉住了。

“你干嘛！”

“你瞎啊！”今夏看着这人，长得不错，就是脑子不好使，“你看看你家大人和我家络络。”她指了指站在高处的两人。

“怎么了？”在陆府的这段时间，岑福早就习惯了马络络的身影。她本就是大人的侍卫之一，本就该和大人并肩作战。就是……大人和马络络的衣服怎么一个色儿？怎么看上去还有那么点别的意思？

见岑福正在思索，今夏趁势将他拉进了船舱。“放心吧，你家大人有我络络保护，没事的。”

船身得不到控制，鬼船终是撞了上来。陆绎用绳子与船锚做了绳索，丢向鬼船，而后揽着马络络安稳落到甲板上。

马络络环顾四周，没有传说中的怨气冲天，但是的确杀气太重。她对陆绎摇了摇头，“这里没有所谓的鬼，但是杀气太重。想来不只因为朱友珪的事情。”

陆绎也在察看这所谓的鬼船，他随意地抹了抹一旁木板上的白粉，“这些血和这鬼火是用红染料和磷粉伪造出来的。”

看着一处向下却布满了鲜血，不对，是红染料的楼梯口，陆绎与马络络对视一眼，一起向下走去。阴不阴森不知道，但是马络络觉得，灰挺多的，她忍不住低头咳嗽了起来，一方手帕却映入她的眼帘。

“大人。”马络络下意识地叫了声。

“灰尘多，捂住口鼻好受点。”

马络络接过手帕，依言遮住口鼻，的确好受了很多。而且，她还闻到了手帕上的味道，是陆绎的味道，让人有点安心。

陆绎带着马络络四处搜寻，发现一通道，刚想走过去，却被马络络拉住了衣袖。

“大人，等一下。”马络络从耳朵上取下一只耳环，丢了过去，而通道中瞬时涌出许多暗器。马络络看了只觉得心惊胆战，若是陆绎刚刚走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站在一旁的陆绎却开口道：“这其中是有规律的，你先看我。”话毕，便飞檐走壁地在暗器间穿了过去。

“大人！”

马络络还没来得及拦住他，陆绎便已经在对面站定。“你若是过不来，便站那等我。”

马络络摇了摇头，“不是啊，大人。”她双手一翻，结印成阵，“龙神赦令，雪神借法，封印。”从两边的墙壁开始，一直到暗器，立刻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而马络络就变成从各个冰雕间穿梭，直至走到了他的的身边。

陆绎只听见马络络柔声道：“我是想说，这样的话，大人会不会更省力些。”他看了眼被冰封着的通道，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这里就是控制室了，没有人也没有鬼。”

有的，是人的贪念与遗留下来的无尽杀气。

“大人，怎么办？”绳索的另一端早就飘落在海里，马络络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船，担心道。这个距离若是陆绎一个人也就罢了，偏偏还有个不会轻功的她。

“会游水吗？”

马络络点点头。难道陆绎要让她自己游回去？不过也是出此下策，毕竟距离太远，实在是难以飞跃，马洛洛善解人意地表示理解。

“那我们就游过去。”陆绎牵起马络络的手，“跳！”

在两人快要游到船边时，马络络指了指水面上的异物，惊奇道：“大人，你看！”

只见他们附近的水域上，漂浮着许多的白色物质。

陆绎用手捻了捻，“是蜡油。”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对马络络道：“走，我们去另一边看看。”

“果然。”陆绎看着面前被切割过的船身，木板上还沾着不少蜡油，应是从里面渗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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