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过度章

第八章

“微臣奉皇上旨意，追查巨野王府奉国将军徤椹父子罪行。经微臣下扬州追查数日，现已证实徤椹父子罪行。

一、徤椹父子淫虐禽兽行：椹常夺人子为奴，不从，则肢解之，焚其尸体；烜强妾其祖姑之女孙，寻为其妻，杀之。

二、窃占宫中宝物以为私物。

三、凭戍守边关之便与外族互利，交易货品之得利，明载于记录本中。

四、消极应战外敌。另，曹昆一事暂无线索，须延缓回京之期，望皇上恩准。”

明世宗得陆绎回信，将徤椹父子交由三法司会审，无论如何，生辰纲一事，终是落下帷幕。

今日的码头，带刀把手的人极多，只见乌安帮的兄弟们将一箱箱重物从船上搬了下来，随后一身着石青色官服的男人从船上走了下来，身后还跟着数名侍卫。

“周大人，一路还平安吧。”上官曦朝男人抱拳行礼，客气道。

“上官堂主，少帮主。”

被称作周大人的男人微微一笑，道：“这批官银虽是请你们乌安帮押运，理应没人敢作乱。但是，这毕竟是十万官银，这一路上我是忐忑不已！”

他松了口气，放松道：“不过呢，现下已经回到扬州了，我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能放下了！”

“差事还没完成呢。”上官曦十分谨慎，“得把这些官银送进官府银库存好，才能彻底安心。”

“那是，那是，堂主费心了。”

待乌安帮的人将官银送入库房，他仔细逐一将银箱检查了一遍，周显已又与下属确认道：“数目对吗？”

“对的，大人。”

周显已点了点头，这才掏出一把钥匙亲自将银箱都锁了起来。

“已经清点完了。”周显已对站在门外的上官曦等人道：“丝毫不差，我心里踏实多了。多谢二位！多谢！”

“应该的，周大人，那我们先告辞了。”见没有差池，上官曦和谢霄也就领着兄弟们回去了。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锦衣卫经历陆绎忠诚正直，宣德明恩，守节乘谊，奉国将军徤椹父子一案督查有功，赏银万两，六扇门协助办案有功，赏银百两。钦此。”

今夏撇着嘴，一边给杨程万捶腿，一边抱怨道：“咱们六扇门费了这么大劲，才赏这么点银子！那陆阎王一个人却独赏万两！这世道公平嘛！”

大杨却是看得开，“我们官比人家低，自然赏银就少。别抱怨了，有赏总比没有强。而且，现下络络也是锦衣卫一员，你别总是和锦衣卫过不去。”

今夏无言以对，的确，络络也是锦衣卫的人，她骂锦衣卫不就也骂了络络。

“夏儿，你又忘了我的交代了？”杨程万缓缓开口，他对于今夏这个脾气也很无奈，说好听点叫初生牛犊不怕虎，说难听点不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没忘……多做……”

“奉国将军案已了了，你们两个晚些把东西收拾收拾，我们该回京了。”

“杨叔不如多留一会儿？”

马络络一袭锦衣卫官服，紫棠色官袍，黑色坎肩绣着金色暗纹，挂着同是紫色的披风。长发尽数束起，藏于冠中，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巾帼。

“络络！”

今夏从未见过络络这样的打扮，她向来都是各式各样的袄裙，像极了千金小姐，从未有像今日这般打扮，如此的意气风发。

“杨捕头。”

“陆大人。”

“正如络络所说，别急着回去了。既然来了扬州，不妨多待几日再走吧。”

络络也应声附和道：“是啊，杨叔，这扬州多美景，杨叔不如和大杨、今夏他们好好感受一番。”

“杨捕头，扬州有位非常有名的整骨大夫，姓沈名密，我现在就派人知会一下，带您去看一看。”

“陆大人……”

陆绎不等他拒绝，不容置疑道：“这位沈密啊，祖上世代都是行医之人，对于伤筋动骨，甚至于陈年旧患都颇有经验。我看您这伤，也该治治了。”他瞥了眼杨程万的腿。

“我的事，怎好劳烦大人呢？”

马络络真的不懂，为什么杨叔对于治愈腿伤这么抗拒，对于锦衣卫也十分抵触。

陆绎似乎早又预料，“您帮我一起查了一个案件，就权当我感谢您了。”

杨程万许是不知该怎么拒绝，又或是有所松动，趁着他犹豫的空隙，大杨又劝说道：“我觉得还是去一下吧。这虽然不一定能治好，但总归会有些养护的办法呀。”

“是呀！师父，你就不要辜负陆大人的一番好意了！”今夏也扯着杨程万的胳膊撒娇道。

“杨捕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陆绎不等他再说话，直接定了下来。

见众人都这么说了，杨程万思索了片刻，终是应下，“多谢大人了。”

“您客气了。”

他们几人换成便装后，一同陪着杨程万来到了沈密大夫的医馆。

见沈密对着杨程万的腿又掐又捏的，那力度，都让杨程万额前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大夫，我爹的腿到底怎么样了？”大杨等不及开口问道。

沈密将杨程万的腿放下，没有回答大杨的问题，而是朝陆绎行了一礼，道：“大人，这骨伤当年就没有接好。如今要治，就得重新打断再接。”

身为现代人的络络对此司空见惯，没有任何惊讶，甚至之前就有想到过。但是大杨却不同，他不禁惊呼出声。

禀告了陆绎之后，沈密才转过头来对杨程万说道：“如今您已年长，重新接好后，至少三个月不能动武，以确保气血不阻，扫除血瘀，您能做到吗？”

“这……打断骨头重接就已经是极大的痛苦了，还要三个月不动武！”大杨不禁对沈密道：“大夫，我们这要到外面出公差的，这怎么能做到啊？”

“多谢大夫。确实也是，我岁数大了，也不想遭二茬罪。陆大人我看还是……”

“三个月的时间也不是问题，杨捕头，六扇门总都督跟我也算是有些交情，我可以跟他打声招呼，给您半年的假期。”

马络络接过话茬，也道：“是啊，杨叔，而且我也可以提供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虽不可以让您完全免去疼痛，但至少也可以稍微好受些。”

见杨程万还想拒绝，陆绎又补充道：“杨捕头，您就安心医治吧。实不相瞒，这次的事情家父特别叮嘱过我，您也不要让我不好交代吧。”

“如此，多谢大人！”杨程万站起身来，抱拳感谢道。

陆绎回了一礼，“不必客气了。”

今夏此下十分真诚地对陆绎谢道：“谢谢大人替我师父治腿。”又对马络络行了一礼，“也谢谢络络近年来对师父的帮助。”

这些年来马络络一直都有给杨程万写符咒，以期他阴雨天不会太过难受，劳累时也不会太过辛苦。今夏一直都将这些看在眼里，在她心里络络就像她的亲姐姐一般，会替她照顾娘亲，照顾师父，照顾她。

……

扬州府衙处，周显已对扬州知府报备道：“修河款已全部入库，清点完毕。”

“周大人辛苦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向银库走去，没成想打开银箱一看，竟都空空如也。

“周显已，你好大的胆子！这十万修和款入库不过几日，就被你给搬空了！”韦知府朝周显已发怒道。

“不是我！”周显已对此亦是十分震惊，慌张辩驳道。

“还敢狡辩！”韦知府一把抓住他的手，银箱的钥匙紧紧地握在周显已的手中，“这银箱的钥匙唯有一把，一直由你保管。如今置放这些官银的官箱都还在，可里面的银两却不见了！显而易见，是你！监守自盗！”

韦知府夺下钥匙，喊道：“来人！将周显已收押！”

无论周显已如何喊冤叫屈，他终究是被压入大牢，而这件案子，明世宗交由陆绎彻查，并命他将修河款寻回。

“周显已私吞修河款，皇上命我彻查此案。陆某以为杨捕头的追踪术，可堪重用，不知杨捕头可愿出力？”

这还是络络提议的，马络络自知自己在探案方面技不如人，光是靠她和岑福，不说给大人助力，万一拖了后腿，那不仅对不起扬州百姓，还对不起陆绎。伴君如伴虎，要是明世宗一个不满意，把他们全铡了，马络络已经死过一次了，她可不想再死一次。

然而杨程万却是推辞道：“多谢大人赏识，不过，我现在腿脚不方便。”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陆绎帮了杨程万这么大一个忙，大杨忍不住开口道：“爹，这十万修河款可是大事！您腿不舒服就歇着，有我和今夏呢！”这一下就把自己和今夏一同卖到锦衣卫了。

“大人，大杨武功不错，今夏脑子机敏，想来也可为大人提供些帮助。”见陆绎有些犹疑，络络连忙俯身在他耳边道。

“岑福，去拟一张借调令，将杨捕头调至北镇抚司。”

见陆绎应允了，络络一心想着此案作为她锦衣卫的第一案，定能在陆绎和今夏的辅佐下，大杀四方！她却没有看到，自己在陆绎耳边轻语后，他红透了的耳朵。

今夏有些好奇地问道：“协助办案而已，为何要将师父调到北镇抚司呢？”

“杨捕头的腿伤至少要休养三个月的时间，将他借调，一来可以好好养伤，二来也不用再操心六扇门的事情了。”

听了陆绎的解答，大杨连忙行了一礼，“多谢大人想得周全。”

而今夏却是嘿嘿一笑，瞥了眼大家，期待地问道：“大人，查案有补助吗？”

马络络忍不住扶额，算她打脸，刚刚还对陆绎夸她聪明呢！她走上前掐了掐今夏的小脸蛋儿，“每月四两银子！开心了吧！”

今夏笑得都眯了眼，连连点头，“开心！开心！”

杨程万见她没出息的样，重重地咳嗽了声，今夏立刻收起了笑脸，一脸正色道：“银子倒是次要的！卑职身为公门中人定然是要已国事为重的！”

见今夏这一秒变脸的技能，马络络都快笑得肚子疼了，她无意识地一回头，却见陆绎满脸笑意地盯着她。

“当人们都在笑的时候，人们会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喜欢的人。”不知怎的，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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