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出了宫门,远远便看见张德玉立在一旁,挽着袖子,束手而立。李俶心里凛然,又是一笔烂账,难不成又是那独孤氏打上门了?反了天了!当他堂堂广平王是个摆设不成?
这梁子结的有些大了,李俶心里不免不愉。还未登上马车,便是一问,李俶:“可是那独孤氏又上门了?”
张德玉浑身一震,又是惊吓,万能龙套:“并无,只是……”
李俶瞪他一眼,李俶:“只是什么_吞吞吐吐地做什么?”
张德玉声音越发低了起来,万能龙套:“只是,娘娘一早便出城送去了,说是今日便要回去云南。奴才……奴才心里不免还是担忧……”
李俶仔细听了,又问,李俶:“娘娘身边可有他人随从?可是安全?”
万能龙套:“不曾,娘娘忧心世子,留下花眠与锦绣照料,自己独自前去。不,还有郡主也去了……”
李俶一想,便知道自己想叉了,心里对那独孤靖瑶也不免多了几分歉疚。还未多想,张德玉又开始絮絮叨叨,万能龙套:“殿下,奴才实在忧心娘娘……那独孤氏身上杀气甚重,娘娘身子娇弱,实在不妥……要不……咱们偷偷去瞧瞧?”
李俶听的一惊,忍不住掀开帘子问,李俶:“你就那么怕那独孤氏?就这点胆量,也敢去见她?也不怕坠了我们广平王府的名声?”
张德玉舔着脸讨饶,万能龙套:“殿下,奴才不是……为您着想嘛?那独孤将军,可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哩!”
李俶斜着眼睨他,忍不住弯了唇,笑出了声,李俶:“得了吧,回府吧。”
张德玉应了,又是连声答应。
不多一会儿,便至了王府。李俶下了马车,便直直地文瑾阁去了,张德玉紧随其后。
才刚走了几步,又是一顿,便听得李俶说道,李俶:“张德玉……”
万能龙套:“奴才在!”
李俶:“有句话忘了告诉你……”
张德玉抬头一看,李俶扫眉轻笑,李俶:“要是你还是如此胆小,本王倒是可以考虑把你送到独孤将军那儿去……锻炼锻炼,毕竟,那可是……杀过人的女将军哩!”
张德玉浑身一颤,只得装作精神抖擞的样子,引得李俶哈哈大笑。
*****
一路笑闹,声音远远的便传到了文瑾阁。李俶刚一入门,安然便迎了上去,为其解掉外袍,见他一脸欢喜,忍不住也高兴起来,倒叫姐妹分别的气氛散了不少。
她依旧是一身素色衣裳,发髻上松松垮垮地簪了几只钗子,极尽素淡,整个人都是温柔之色。李俶刚坐下,便听见 她微微一笑,安然:“今日,冬郎似乎格外高兴?”
李俶想来,因着安禄山造反,整日都是愁眉苦脸,可不是多日不见笑容。
她又笑了起来,安然:“可是……婼儿的婚事有了进展?”
李俶摇头,轻拍她的手,又是安慰,李俶:“并无,只是张德玉讲了个笑话,有些可乐。”
李俶:“你这个嫂嫂,做的倒是好,处处为婼儿着想,真是难为你了。”
安然有些黯然,整个人都是恹恹的,安然:“今日去送独孤将军和高将军归家,婼儿一脸失望,我心里也不好受。”
李俶叹了口气,又不由自主地提起了独孤靖瑶,李俶:“独孤将军?阿柔,似乎与她很熟?”
安然看着李俶一脸纠结,还是照着原先的说辞答道,安然:“也不算是?冬郎可还记得安二哥的夫人?”
李俶依稀记起沈珍珠的模样,点头,李俶:“可是那位姑娘……”
安然:“她正是独孤将军的妹妹……”
此番换了身份,倒也算不得诓骗。
李俶应了,李俶:“原来如此,我还道,她是专门来找茬的呢!”
安然乐不可支,安然:“冬郎……冬郎怎会如此猜想?那独孤将军再怎样,也不至于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啊?”
李俶又看了一眼张德玉,目光不善,吓得张德玉脚下一软,差点就给跪了。
*****
李俶终于还是要出征了。
那是一年初春之时,清风撩人,繁杂中却夹杂着女子轻灵的嗓音,安然:“冬郎,答应我,上了战场,无论为了大唐亦或是我们,你都要保重自己。我知道你一心许国,不畏艰难,可你总要念着适儿,念着倓弟,婼儿和父王。”
听到这里,李俶半晌未语,又是一问,李俶:“那你呢?你就不怕我回不来了吗?”
她微笑,眸光中有着坚定,安然:“我不怕,成全冬郎是我唯一的心愿,冬郎安好,我便什么都不怕。你在何处,我就在何处……”
李俶:“傻瓜,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安然:“嗯,我相信……”
安然偎在李俶怀里,一派安宁。
可是她的心里却默念着:安然:“战场无情,其实,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去,大抵我还是不够好,心里只有小家……冬郎,愿你平安归来……”
李俶望着她,眼波流情,千言万语,梗在心底。他知道她心里担忧,知道她说了违心话,可他不得不去,这大唐的荣耀,必要誓死守护……
静默,两人静默许久,只见紧紧依偎,交换气息。
*****
又是一年春,处处闻春意,李俶上了战场,府里空虚,安然闲来无事,便将家书寄了出去。
这次的家书,一半是为独孤靖柔应尽的本分和孝道,另一半则是为了安二哥的回信。
说来,安庆绪早有投诚之意,早些时候的书信便可以初见端倪。只是,安然此次乃是有事相求。
安禄山来势汹汹,李俶年轻,根基尚且不稳,能否险胜还是未知之数,为人妻,为人母,她必须要先下手为强,抢得先机,早做打算。
才刚送了书信,便听得花眠道是林致来了,心里欢喜,连忙迎了出去。
只见她一身粉蓝色的襦裙,发髻松散,颇有一番温婉之意。
一瞧到她那高耸的肚子,安然忍不住嗔怪道,安然:“都要当娘了,还不好好待在府里?”
林致扶着肚子,轻笑两声,慕容林致:“哪里就那么娇贵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安然:“哼!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倓弟能饶过我?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家李倓那个德行,指不定跟我没玩呢?”
慕容林致:“阿柔……”
安然:“好了好了,不取笑你了……最近怎么样?一切都还好么?”
林致理了理衣裳,轻轻摇头,慕容林致:“我还好,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我心里到底放心不下李倓……战火无情,我心里当真是放心不下他……你说,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娘俩可怎么活啊?”
安然自然明白她的纠结,却也知道孕妇不宜多思,只得悉心安慰,安然:“林致,放心好了,有冬郎在,不会有事的……”
慕容林致:“我也知道……可就是心里忍不住多想……”
安然缓缓起身,面上一派沧桑,她回头一笑,又道,安然:“林致,事到如今,我们哪里还有路可走?只有迎难而上了……”
慕容林致:“说的也是啊……我虽然不闻朝政,却也知道,如今时局不济,这日子……究竟何时结束?”
话音刚落,又见眼前的女子微微一笑,安然:“终归是会结束的。以战止战,终究不是什么好法子,苦的还是百姓罢了。”
这一次,是苦笑。
妻离子散,战火燎原,哪一点都非人愿,只是他们已经经箭在弦上,不由自主。
安然的心好似“扑通”一声坠入冰水中,寒彻心扉,也不知,远方,是否安好?
夺嫡,夺嫡,他们必要终究是要在这片空地上杀出一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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