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自责

铠做了一个梦，梦中他提起长剑，奋力挥砍。自己身前的族人随着他的动作，手起刀落，一个又一个地倒了下去

露娜：哥哥！

露娜蜷缩在墙角，蓝汪汪的大眼睛里含着泪水，一声声呼唤着

紧接着露娜的脸与林沐的重叠，带着哭腔的喊声不停回荡着

露娜：哥哥！

林沐（杰西卡）铠！

铠觉得胸腔有什么东西被紧紧揪住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手中的长剑再一次举起

剑锋挑起少女额前的发丝，下一刻就要刺穿身前人的头颅

铠：不要！

铠从梦中惊醒，余悸犹存。大脑里像是有人在擂鼓，一下一下震碎了记忆，只能听到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如厉鬼般在大脑里冲撞

铠奋力摇了摇头，噩梦的影响却并没有散去。心脏痛的无法呼吸，千万只蚂蚁在啃咬着，一块一块的把心撕碎开来，又在碎片上反复踩碾。自责感充斥了全身，铠跌跌撞撞地走下床来，向营帐外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动，每动一下就有一把刀子扎在身上，剜得皮开肉绽，汩汩的血顺着疲惫地身躯流淌而下

铠走上了长城，一弯新月挂在暗色天空中，耀眼的光芒照在铠身上

铠双腿一软，跪在了这束月光之下

铠：月亮，连你也知道，我是个罪人吧

铠自嘲般的发出一声冷笑，羞辱般不屑地口吻，却在说着令人心痛的话

铠：都是我不对，我以为我控制的住他

铠：是我太自大了

月亮的光线似乎温和了一些，不知是不是在怜惜这深陷泥泞的战士

铠闭上眼睛，他不敢去看这轮月亮，那是露娜的象征，也是曾经与林沐美好的回忆

只是这些美好都被他亲手粉碎了

他无数次以为自己放下了，但事实上这是他心里永远的一根刺，但也许他就不该放下

不放下，是不是就会跟林沐保持距离；不放下，是不是就不会去开导林沐，她就不会给予自己那么多信任；不放下，是不是就不会造成更多的悲剧

铠痛恨这样的自己，双手上沾满了鲜血的自己，一次又一次威胁自己最重要的人的自己

罪恶可以被救赎吗？

也许永远都不可以

你犯过的错，会永远烙印在你的生命里，在某一时刻它又会再次出现，二次创伤你以为已经愈合的伤口

高大而威严的蓝色身影，跪倒一片如水的月中，显得渺小而无助

第二天，第三天...林沐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铠了

之前的黑烟也影响了一些居民，严重的甚至魔种化，无差别攻击四周的人。林沐和扁鹊每天泡在医馆里，随时迎接下一个被送来的伤者或被魔种化的人

连轴转的工作使林沐没有时间去顾及别的事情，一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诊疗时还必须保持高度的集中，每天也是无比的疲惫

可一有坐下来的空闲，思念就抑制不住的从各个角落探出头来，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将人淹没在思念的海里

偶尔，林沐便独自望着门外，黯然失神

但只要事还没做完，就不能停下来，思念被一次又一次压抑在心最底部的地方，悄悄生根发芽，等待着某一次的爆发

终于，因那场黑烟引起的灾难被克制住了

林沐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往长城跑去，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可是她现在毫无困意，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铠，我要见你，我好想你

花木兰：杰西，你怎么来了？

林沐（杰西卡）铠在吗？

几根发丝被风吹到脸上，被刚刚流下的汗珠黏住，湿漉漉的很不好受。林沐半张着嘴，有些急促地喘着气，似乎是跑得太急了，眼睛里布满血丝，但眼神却是亮的

花木兰看着林沐这个样子，再联系铠这几天的情况，就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

花木兰：他好几天没出来了，饭也不怎么吃，你去看看吧

说着，花木兰微微叹了口气

林沐的心先是欢呼地跳动了两下，为听到铠的消息而雀跃，又转而沉了下来，隐隐疼痛着。林沐谢过花木兰，就跑向了铠住的地方

林沐（杰西卡）铠，你在吗？

林沐站在营帐外叫了两声，没有人回答

林沐（杰西卡）我进来咯

林沐掀开帘子，四周环视，却没有发现铠的身影。林沐仍然不死心，仔细检查每一个角落，都没有看见铠的身影

林沐既着急又失落，她知道铠这几天心情肯定不好，也担心他冲动，但心底一个声音却在说着

他只是不愿意见你

林沐坐在铠的床上，枕头上还有几根银色的发丝，还带着点淡淡的蓝色。林沐想象着铠扎头发的情形，嘴角微微扬起一点笑容。这里弥漫着铠身上那股让人心安的味道，带着凉凉的气息一点点渗入人的体内，好像被拥抱在怀

林沐看着铠日夜生活的地方，想象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嘴角挂着笑，眼底噙着泪，昏昏沉沉地倒在铠的床上，睡着了

梦里，林沐似乎感觉到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拥抱，像海浪轻轻拍打着细沙，柔柔海风吹拂起飘扬的裙摆，美好得让人无比眷恋

林沐嘴角泛出一丝笑容，很淡，但很真实

铠静静看着在怀中熟睡着的女孩，偷偷吻了吻扬起的嘴角，脸颊，额头

铠：我爱你

铠：对不起

铠抱起女孩，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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