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兄弟反目

丁先锋离开钟家时天已微亮，钟渊明对丁先锋这头倔驴也无计可施，他坐在椅子上，因心中烦忧的事情太多，便从柜子里拿出了戒掉许久的烟。

他一根接着一根，此刻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稍稍冷静。

此刻被带到R国商会地牢的陆云起也不好过，山本对于昨夜的事情心中愤愤不平，可他却无法向陆云起施暴来平息心中的怒气。

陆云起即使身陷R国商会的地牢，却也依旧保持他昔日高傲的模样，丝毫没有因为此刻的困境向山本低头。

担心儿子的陆启明一夜未眠，即使周寻传达了钟晚晴的话，他也还是担心。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陆家不能没有陆云起这个继承人，他不知陆云起此刻是否安然无恙，他也不敢想山本是否会恼羞成怒对陆云起施暴。

一想到这，陆启明便根本坐不住，他让人备车自己前往了钟家，想找钟晚晴问个明白。

陆启明抵达钟家时，钟渊明便知陆启明的来意，为了不让钟晚晴为难，他将陆启明带到了自己书房，派人把守书房，不让任何人靠近，不论书房内传出什么动静，都不许擅自开门。

同时派人将钟念青带去交给了钟晚晴，让下人务必牵制住钟晚晴。

陆启明坐下后便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表明了来意。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晚晴是否有了法子来应对？”

“启明兄莫要着急，会有法子解决眼下的事情。”

“我能不急吗？被带走的是我的儿子，若被带走的是你女儿，你怕是早就集齐兵力冲了R国商会的大门了吧！”

“启明兄这话是何意？眼下晚晴和云起婚事将近，云起也是我的女婿，俗话说的好，一个女婿半个儿子，他被山本带走我也很着急，可眼下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

“我家云起为了你女儿连身家性命都可以不要了，这都过去一夜了，晚晴却未曾露面向我解释半分，只是让周寻去说了几句话打发我。”

“出了这样的事情晚晴也是始料未及的，她此刻心中也是焦急万分。”

“那她现在人呢？”

“我让她去休息了。”

“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思休息，若她真的深爱我家云起，这个节骨眼上她不应该想办法救我儿吗？”

“你怎知她没有在想法子救你的儿子，你可以说我家晚晴任何的不是，唯有一样你不可质疑，那便是她对云起的爱。若她不爱云起又何苦和山本合作，惹的一身是非。”

“若非她云起又怎会得罪了山本，怎会有现在这些麻烦。”

“山本从始至终想要的都是你陆家，只是因为云起和晚晴的关系所以晚晴才莫名遭遇了这些灾祸。”

“渊明兄的意思是现在这一切都是我儿的错了？”

两个人因心中在乎彼此的儿女，所以一时之间口不择言，说出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导致了两人此刻怒目而视。

“我不是这个意思，启明兄，你能不能理智一点。”

“我理智不了，我儿现在不知是否安然无恙，你却在这里为了维护自己的女儿指责我儿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一切都是云起咎由自取。”

“你说晚晴的灾难都是因为云起，这难道不是指责我儿吗？”

“我知道你此刻担心云起，但你也不能偷换概念啊！”

“这都一夜过去了，你女儿身为当事人之一到现在不见人影，甚至连真相都没查出来。”

“你可知云起的慈善机构背地里在做什么事情？”

“我家云起办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的慈善机构，还不是为了讨你女儿欢心。”

“启明兄别怕什么事情都安在我女儿头上，云起办这个慈善还真不是为了我女儿。”

“什么意思？”

“他的慈善机构表面上是为了完成晚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愿景，实际却培养军事方面的人才，甚至研究军火，操练属于自己的队伍，便于他在黑夜里做见不得光的事情。”

“不可能，云起不会做这种不要命的事情。”

“炸掉山本仓库货物的人正是云起慈善机构的人，启明兄若不相信大可去你陆家废弃工厂探查一番。”

“这件事情我自会去查证，你先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丁先锋。”

“丁先锋不是死了吗？”

“他没死，他被猎户所救捡回了一条命，来到了S城，一直被养在海棠园内。”

“既然知道这件事情是丁先锋所为，那你在等什么？把他交给山本，换回我家云起。”

“不行。”

“为何？”

“其一丁先锋和云起的关系，其二若丁先锋被交出去，云起背后所做的事情定瞒不住，其三丁先锋此激起了不少爱国之士的的满腔热血，若钟陆两家交出了丁先锋定会惹人非议，甚至可能会引起众怒。”

“难不成眼下你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一定会有更好的法子救出云起，你先别担心，也别着急，静待佳音。”

“我可以见一见晚晴吗？”

“我知道你心中如何想的，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你怕我给晚晴施加压力，你的女儿的命是命，我儿子的命不是命吗？”

“你现在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不希望你给晚晴增添压力，我也不希望她承受太多的压力。我只要活在这世上一日，我便不会让晚晴独自一人扛下这些事情。”

“这件事情是因晚晴而起，她凭什么可以逃过这些压力？”

“她没有想过逃避，只是我不愿让她承担这些压力，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可事到如今你能顶得住吗？你已经不是早年间意气风发的钟渊明，你自己身体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能拿任何未知的可能性去赌我儿子的命。”

“你可以为了儿子牺牲任何人，但我绝不同意你给晚晴施加压力，游说她去换云起的一条生路。”

“钟渊明，你为何总是这么自私？”

“陆启明，你说我自私，你呢？难道你不自私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你这算盘绝对打不响。”

两人认识几十载，钟渊明了解陆启明的心思，此刻的陆启明想要抓住钟晚晴对陆云起愧疚的心理，加以话术去引导，让中晚晴心甘情愿的换回陆云起。

陆启明的自私是为了陆云起，钟渊明的自私是为了钟晚晴。他不愿自己的女儿被施加压力，从而按照陆启明的心思去做事。两人谁也不肯退让一步，气氛瞬间到了一个爆发的临界点。

两人可以相互理解，可事关自己的亲生骨肉，便无法劝服自己的心。

陆启明的神情变得严峻起来，本就有些难看的脸色如今更难看了，脸上的肌肉也在暗暗抖动着，透着若有若无的冷厉之色。

“钟渊明，有些话我真的憋了很长时间，我本不愿说出来让你我多年兄弟之情难堪，可我今日却不得不说。”

“三思而后行，莫要说出了让自己后悔的话。”

“我最后悔的事情便是认识了你，和你成为了兄弟，让我的儿子和你的女儿走到了一起。若非钟晚晴的出现，我的云起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为人处世还是无可挑剔，从不落人话柄的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你女儿左右了情绪。钟晚晴是个极有主张的女孩子这一点我从不否认，可这样的时局不需要她这么有主张，这么有才华的女子，自古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一点她从未明白，你也从未教过她。”

陆启明借着此刻心中的情绪，把对重晚晴的不满都说了出来。若钟渊明换位思考自然可以理解陆启明身为一个父亲的思想，可钟渊明因维护钟晚晴根本无法站在陆启明的角度去思考。

钟晚晴回到S城后，确实让陆云起做了很多荒唐的事情，相比这个时代的女人钟晚晴确实是最突出的一个，也正是因为她的突出才招惹了很多人的注视。

“没有人强迫陆云起做这些事情。”

“云起所作所为虽是心甘情愿，但钟晚晴却永不知足。即将身为人妻她不但不懂得规劝自己未来的丈夫行事规矩，还一再插手政事。甚至还开了一家名花坊，取悦各色男人，美名其曰说是为了自己心中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俱欢颜的愿景，试问有几个规矩人家的女孩子能够做出这种事情。她不好好养在深闺之中，非要插手R国的事情，若非如此又怎么会有今日这样的局面。”

“如今的时代和过往已经不同了，没有谁规定一个女人就必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改革才多久，如今的时代虽然不如从前封建，但也没开放到这个程度。云起和晚晴的事情我从未反对，但我身为一个父亲，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俨然成了另一个人，我心中的苦楚你能明白吗？你我都是有儿子的人，若你儿子钟世青还在，他为林惜君做到这个份上，你未必能够有我这般大度。”

“看来你对晚晴的积怨很深。”

“晚晴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若我早知她会给陆家带来灾难，我就是拼了这一条命也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

“既如此，这桩婚事便就此作罢，我这个人不喜强求。我家晚晴不是离了你家陆云起就嫁不出去，有的是比陆云起优秀的男人想要成为她的丈夫。”

“好，那这桩婚事就此作罢，此后他们两人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今日之后你我也不在是兄弟，陆家的事情也不用你钟家插手，陆云起如今的的困境也不需要你们去有所作为。昔日陆家行商得钟家庇佑的这份恩情，这些年云起也算还了干净，此后陆家和钟家再无瓜葛。”

钟渊明和陆启明因为都在气头上所以决定了钟晚晴和陆云起的命运，两人虽然狠话说尽但也没法忘却多年兄弟情分。

陆启明拉开书房门时，看到了门外站着的钟晚晴，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钟渊明。

陆启明来到钟家时钟晚晴便知道了，加上钟渊明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让钟晚晴更加认为钟渊明在刻意的避开自己。

她在书房外听着两个长辈说的所有话，她红着眼睛看着陆启明，代替父亲向他致歉后，又坚定的说道:“不论陆伯父心中如何看待我，我和云起这辈子都不会有负彼此，你们长辈的决定左右不了我们的感情。我是云起未过门的妻子，我会陪着他同甘共苦，此生不离。”

“钟晚晴，你是个好女孩，但你的好给我陆家带去了负担，我只希望我的儿子平平安安的过完这辈子，若你真的爱云起就放了他。”

“我和他曾许诺此生不会生离，一诺既出，永世不改。”

“晚晴，我希望你能够明白眼下的局势不适合你们在一起，你们这样的身份地位若强求，此生不得安宁，后世难保平安。”

“陆启明，我女儿我自会劝说，你不必在这里多言。”

“晚晴，我希望你好好想想，你这么聪明应该懂得及时止损这个道理。”

陆启明说罢便离开了钟家，看着陆启明显露在脸上的不同意，钟晚晴的心里很乱。

她从未这么害怕，可现在她真的很害怕失去陆云起，她也害怕陆云起会夹在自己和陆启明之间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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