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常伴于姑娘左右

师尚暮拨开散在少年脸上的发丝，盯着少年冷艳精美的脸思考了须臾，突然想起来了此人是许彦白。

她伸手探向许彦白，感受不到梦灵的气息。若梦灵还在，应也会折腾个不休，不会让他安稳下来。

师尚暮这才仔细端详起来，他约莫弱冠之年，或许也没有，没有很独特的记忆点，但胜在五官清秀啊。

她虽然对许彦白吐血在自己身上有些膈应，但站在客观的角度来看，确实很难不承认他的长相确实算优越。

先放下了他的事情。这算歪打正着完成了任务了吗？师尚暮疑惑地想着，传送符可不会如此神通罢？会不会有诈？

但是，他身上的梦灵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可不会是传送到外界了罢？师尚暮紧张起来，不妙，这可是会出大事的啊。

现在去追踪梦灵的话，此人......在此处不大好罢。

“醒醒。”师尚暮本想上手直接将他拍醒，在看到他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时，还是顿住了，只是轻轻摇了摇他。

塌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眼前陌生的景象令他迷茫了一瞬，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浮幽灯冷色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总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破碎感。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还不等师尚暮开口，许彦白便向她道谢，师尚暮不语，看向他，他带着礼貌的笑，眼中却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感，仿佛道谢也只是一项任务。

“说来惭愧，我学术不精，没能彻底消灭你身上的梦灵，”师尚暮叹了一口气，背过身，不让他看到自己咬牙切齿的样子，“你身上的梦灵不知所处。”

“姑娘已经尽力了，不必自责，姑娘救许某一命，许某无以回报......只求常伴于姑娘左右，为姑娘做牛做马……”

“嗯，我也觉得。”这人看着就可精明着，定是想利用自己，她可不信这些鬼话连篇，想着，她敷衍道。

“等......伴......伴什么左右？”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师尚暮一惊，手中的东西重重落在了地上。

一瞬间，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

师尚暮收拾好了箱子，也想通了，回到塌边，俯视着许彦白，笑眯眯道：“公子莫不是看重我的价值了？

“我也是丑话说在前头，我一无财，二无颜，若公子想与我游荡，那便随你。

“不过，我这衣裳虽也不贵，却也是等了一年半载才买到的，今日是首次穿，便被公子糟蹋得如此，公子不会想就此罢数罢？”

“姑娘，我自会赔偿的，”许彦白掏了掏衣袖，却只掏出了几个铜板，看着师尚暮逐渐灿烂的笑容，他不由得打了几个寒颤，“姑娘息怒......我一定会帮你洗干净的......”

师尚暮也是见好就收，“当务之急并非此事。附身于你的梦灵实在强大，虽然你已经将它摆脱，但它的去向也是令人不得不在意。若是它去到了民间作乱，我脑袋估计就不保了。”

“那屋子特意被布下了阵法，便是防止我逃出，但姑娘却轻易破阵，若被发现，锋芒太过也未必是件好事。”

师尚暮看了他一眼，终究是有脑子的，只是遇到一个如此聪明的陌路人，也不知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切都没有想象中简单：“是要赶回去的。不过找不到梦灵，怕是会出大事故。”

若被发现，确实会留下疑点，自己从穿越过来到此，现在仍未搞清楚一切，自是万事以稳重为主，太过惹人注目总归是不好的。

但是若因自己的失责导致梦灵祸害百姓，一定也不会有好果子吃。至于有没有天谴之类的......想想还真是有点可怕。

不论是将知府的公子身上的梦灵弄丢，还是带着知府公子冲破了禁锢的屋子，都不能声张，毕竟......太丢脸了！

愈想愈急，若明日寅时前没回到知府府邸，后果可想而知。但是真的有把握在夜中悄无声息将梦灵收复吗？可能连找到都是件困难的事罢。

师尚暮拿出一沓符咒，心隐隐作痛，这是她的系统教的法子。

她很早的时候就发现有个系统默默在自己附近，虽然他不承认他是系统，高冷得很，不给自己任务也不帮忙做攻略，几乎不讲话，只会偶然帮一下自己。

但是她相信系统是不会骗宿主的。

放手一搏罢。

地上显现出复杂却不失美观的阵法，师尚暮小声喊道：“许彦白！”

“这是？”他阖眼，遮下眼中复杂的情绪。

“来不及解释了，先随我来。”虽无风，浮幽灯却在剧烈抖动，师尚暮放开浮幽灯，它便浮在了半空。内芯清冷的光与阵中相似，越过精美淡雅的外表，浮幽灯几乎与此处融为一体。

“好刺眼......”许彦白蹙眉，抬手捂住眼睛。

“这是另一位面，简单来说，此处便是能够寻到附于你身上的梦灵之地，”师尚暮掏出一张符咒，“抓着，若你我走散，迷失在这个空间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噢。”

看着师尚暮瞪大眼睛，抹脖子的动作，许彦白微微一笑，便抓上了符咒。

眼前的景观逐渐不像样，破旧的寺庙，颓桓断堑，钻进了墙缝里的草，还有一个约莫碧玉年华的女孩儿，她金色的睫毛掩盖不住眼中的忧伤。她抬眸的那一刻师尚暮的心跳漏了半拍。

是她。在梦里见过无数的陌生人。

和自己长得一摸一样的陌生人。

那女孩儿扯下了洁白的面纱，泪眼婆娑，好像在对她说着什么，师尚暮只看到她的口开开合合，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她想凑上前，却见眼前的事物开始摇晃起来。师尚暮努力让自己的眼睛不闭上，但是......

她到底是谁......

清澈的琴声在耳边响起，师尚暮被惊醒，眼前的一切消失不见，只剩来时的奇异景观。

自己也不知何时倒在了地上，她赶紧紧抓着浮幽灯，站起身来。是幻境！看来还是自己太弱小了，竟会被困住。

“系统？是你吗系统？”师尚暮问着，眼中发出了亮晶晶的光芒。

无人应答。

罢了，他一直都这么高冷。要是系统也有投诉系统，她多少要投诉他太过冷淡。师尚暮想着，急匆匆去寻找许彦白。

师尚暮大概不会想知道，那确实不是系统，那只是一丝游魂。

此时许彦白如溺水般，沉浮在一处，被众多梦灵围住，却又仅仅只是围住，他不曾被伤到分毫。

师尚暮朝着梦灵聚集的方向走去，打散了梦灵：“他果真陷进去了，你能用琴声把他唤醒吗？”

“不能。”期盼已久的声音终于出现。

“你能用琴声把我唤醒，不能唤醒他吗？”

“......我只在你身上。”

师尚暮更是一头雾水：“什么？那你没有道具什么的吗？”

于是便没了那人的回复。

这......师尚暮望着眼前沉睡的许彦白，将企图靠近他的梦灵都打飞：“你还真是受它们欢迎啊，它们这是找到家了吗？就喜欢往你身边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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