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因着墨青影的求情，苍宇烨也没在宗正府待几天，至少在外人眼里不过是关了两天走了个过场。

三日后晨时，太后闻着与往日不相同熏香微微皱眉。

“若兰，熏香怎么回事。”

“是孙儿命人换的。”

“烨儿，你出来了！”

“嗯。”

苍宇烨示意若兰叫人进来，自己上前扶着太后。

太后又惊又喜，进了宗正府，太后都没想过去安排人，宗正府一直都是由皇族掌管，身份都格外尊贵，现在则是由恒帝的三叔管着，铁面无私一向出了名的。

“烨儿啊，还真是…”

“太后，烨王早就与太后说过您不适合浓香，不过之前太后为了让烨王中药，您才…”

“若兰，好了，哀家知道了。”

“烨儿可有身子不舒服？”

苍宇烨低着头安静照顾太后洗漱，听此应道，“没什么不舒服的，三叔公没动真格，最多不过吃的住的不好。”

太后微微点头带着心疼没多问，进了宗正府怎么可能像苍宇烨说的那么轻松。

“嗯，让太医好好看看，挨的那几军棍，也不是闹着玩的，好好养着，别留下什么病根。”

“孙儿知道，祖母放心。”

正说着墨青影就睡眼朦胧的走进来，“参见太后。”

苍宇烨看见墨青影的那一刻就不自觉的有了些许笑意，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烨王也在啊。”

墨青影撇了撇嘴，不想多说什么，还是漫不经心的行了一礼，“见过王爷。”

“皇帝这两天让钦天监选了日子，也不知什么原因选到现在也没定下来。”

太后看着两人，越发觉得顺眼，觉得自己选对了，对着恒帝的慢效率愈发抱怨，“若兰一会再去催催，钦天监那里也让人去瞧瞧。”

太后慢慢移着步子，走到正殿，墨青影侧着身子让路，苍宇烨则跟在后面。

“哀家看着你们二人来的都挺早，都没用过早膳？”

“没有。”

墨青影还是没什么神的摇摇头。

“那就都留在哀家这用膳吧，左右你们今日应该都没什么事情。”

“是。”

苍宇烨墨青影依次坐下，“若兰。”

若兰浅笑着应下。

最喜欢的瘦肉粥不在墨青影面前，离苍宇烨倒是很近，要不是有太后，她早就站起来盛了，屋里也就只有若兰，指挥太后的贴身婢女似乎也不好，这导致了墨青影吃饭兴致怏怏。

“青影怎么不合胃口？”

太后看出来，看着显拘谨的墨青影，想要逗逗她，微微嗔意。

“啊…没有，八珍糕很好吃。”

墨青影低着头，闷着吃了块八珍糕。

苍宇烨自然是察觉到了墨青影的视线偷着乐，慢悠悠的盛了碗瘦肉粥给了太后。

又等了好久，看墨青影有些气恼，才默默解救了在墨青影嘴里受虐的八珍糕，表现得万分体贴。

“青影郡主也喝点粥，只吃糕点干了些。”

“…”

“参见皇上。”

门外传来宫女太监的声音，“母后都已经用膳了，也没想着儿子。”

苍宇烨墨青影慌忙起身，

“参见父皇。”

“参见皇上。”

恒帝没有理会三人，半晌太后才慢吞吞的抬头，“皇帝这是说的什么话？三个孩子还行着礼呢。”

“朕忘了，都平身吧。”

“皇帝才是愈发没有规矩，不来哀家这便不来，来了连个安都不会请。”

“是儿子的错，儿子只是看着您这孙儿照顾母后照顾的急，连早朝都没去上赶着就来了，想必母后也不需要儿子照顾。”

苍宇烨面色不改，听此，只是默默的撩衣准备请罪。

啪！

太后并没有用太大力气，只是将筷子扣在了盘上。

“苍静恒，大早上你来哀家这找晦气？”

恒帝倒没太大反应，坐在苍宇烨的位置上，“若兰，给朕添双碗筷。”

“是。”

太后愈发恼了，

“不给他添，皇帝威风都耍到哀家这了，后宫那么多人都盼着皇上去，皇上便去她们那，别在哀家这找不舒服，最后弄得谁都没脸。”

墨青影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苍宇烨蹙着眉，轻轻揉了两圈太后的太阳穴，“父皇留下用膳祖母自是愿意，祖母说得气话，若兰。”

苍宇烨示意若兰去拿碗筷，又亲自处理了恒帝面前的碗筷，“青影郡主…”

“臣女昨儿学的还没熟悉，先去练练。”

太后皇帝都没多大反应，墨青影安安静静的退出。

“母后一向喜欢卤鹌鹑。”

“食不过三，哀家已经吃过，皇上自己吃就好。”

若兰给恒帝添好碗筷，便一直立在旁边。

“若兰也下去吧。”

布菜这些事情原不该他来做的，只不过是多年来这种做小的事情做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早上等他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该去早朝而不是到凤鸣宫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会被刁难，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罢了。

太后的口味自然和恒帝的口味不一样，换句话说，这一桌子菜能对恒帝口味的也不过一二，太后又已经说过了食不过三，即便苍宇烨了解两人也难处理。

“祖母倒是说笑了，食不过三原不是硬性的规矩，人皆有偏爱，自然是…”

“自然是要随心。”

恒帝抬头看着苍宇烨，“是吗？”

苍宇烨自然知道自己不该开口，安静布菜即使恒帝吃的不顺心，却也不会怪在他的头上，只是苍宇烨不想太后吃的不顺心，虽说早膳是按太后的口味准备的，但喜爱之中自然也有自己的偏爱，太后其实一向不拘于什么食不过三。

“父皇圣明。”

“这就是烨王的处事，不管是不是硬性的规矩。”

恒帝意有所指，语气中的讽刺更是明显，苍宇烨自是不在意，给太后又夹了个藕粉丸子，也不想喝恒帝纠缠这个话题。

“父皇圣明。”

“哀家让你给烨儿和青影郡主选日子，皇帝选了两天还未选好，倒是规矩。”

“钦天监那里朕已经催过了，母后安心。”

火药味很重的一顿早膳，吃得谁都不顺心。

“不必加了，一会去东暖阁。”

“是。”

“母后继续用膳，儿子还有事，先去处理。”

太后没有理会，恒帝也没多说。

太后自然是没心情继续用膳，只觉得自己当真是养了个狼崽子，一天天只会气她。

苍宇烨开口扯开话题，“祖母当真叫人教了青影？”

“那丫头真真是让镇南王惯坏了，什么都不懂，当年那夏晓儿虽说不是出自名门，但多少还像是懂点规矩，镇南王虽是武将却也守礼，这丫头倒是好，在哀家宫里也敢放肆，这两日若兰若心同哀家告状，说她们私下都被她调戏多少回了，不知是跟谁学的。”

虽是训斥的语气，但太后并没表现出什么恶意，面上还带了点点笑意。

“这样说孙儿倒想看看这么会儿她都练了什么。”

“去看看。”

墨青影正在刻苦的学习走路，墨青影其实内心十分不愿意，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苍宇烨看见之后便眉头紧皱，就向太后道：

“祖母，不必让安嬷嬷不用那么认真，这些虚的没必要学。”

“没必要？烨儿，以后青影成了烨王妃，一举一动都代表了烨王府，你已经步履维艰，娶她，哀家不想让她反成了你的负担。”

“负担？祖母在说什么，烨王府的脸面不需要这些规矩，烨王是个怎样的人，在众臣，百姓那都有一套自己的评说，不是孙儿或是青影能决定的。”

“孙儿在处理朝中关系也没有祖母想得那么难，祖母不要再给自己添心思。”

“可是烨儿，你现在可不是在玩闹，你要做的事，不允许你犯任何错误，青影也是一样。”

“是，可是祖母，在父皇那孙儿的错还少吗？。”

“说来说去，烨儿你的目的也不过是不想哀家那么严苛的要求青影，烨儿，平日里你不会管这些的。”

苍宇烨愣住了，好像是的。

“烨儿，当年你父皇对你母妃那般深情，可最后呢？哀家为你母妃可惜，青影…是个好姑娘，是哀家将她卷进来的，未来，不希望类似的事发生在她身上，青影比当年你的母妃还要……”

“不会，青影和母妃不一样，我和父皇也不一样。”

“而且我和青影之间没有欺骗和隐瞒。”

“烨儿你…”

“镇南王和外公也不一样，若是孙儿敢像父皇一样，估计孙儿也不会有好果子。”

苍宇烨说着，还觉得有些许的苦涩，如果南宫一族还在京城，母妃现在应该也不至于被囚禁吧。

“所以，这些东西找个嬷嬷装装样子让人知道教了就行。”

“只是她这样子，以后宫宴还很多，若是闯了祸……”

“孙儿顶着便是。”

若不能让她开心，不能让她自在，不能保护好她，那墨青影嫁给他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若她犯了错他怕被牵连，他又有什么资格娶她呢？

若是嫁给他反而要她收敛了性格，他宁愿不娶她，让她一直逍遥自在的才好。

“烨儿是认真的？”

“孙儿像是在说笑？”

“罢了，你有你的想法，哀家也不愿插手，你乐意怎样便怎样。”

“谢祖母。”

苍宇烨起身向墨青影走去，

“安嬷嬷，休息一下吧。”

“是。”

“累吗？”

“累死了，走个路还那么多事，想出这些的人得是多闲啊！”

“不必那么认真。”

“烨王，太后说，你们可以出去了。”

“……”

这逐客令也太直白了吧…

不过，他们两个都没拒绝，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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