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

季屿川带玲上楼时一直沉默着走在她身侧，脸色淡淡的，保持着最礼貌的距离，不远不近。

玲对他的冷脸半点不在意，嘴角挂着甜蜜灿烂的笑意，直直看着他，一会儿和他说她见过他两次，问他记不记得，一会儿又问他从哪里回来，眼巴巴的，热情洋溢，像只寻求关注的小鹦鹉似的，丝毫不掩饰她对季屿川好感兴趣。

季屿川停下脚步，站在阶梯上，身形清越挺拔，日光从玻璃窗外倾泻下来，正好打在他一半的侧脸上，纤长的睫毛被染成金色，他的瞳孔很深，漆黑的眼珠干净纯澈，似九天之上的清风白云，凛然不可侵。

他微抿着唇，看了玲半晌，依然没说话，转身就走。

这般冷然的态度半点都不能熄灭玲的热情。

小镇上，玲长得乖，嘴甜会说话，在哪里都很吃的开，孟祁和杨佑更是没怎么费心思就围到她身边。

但季屿川不一样。

玲能感觉到他不经意间泄露的情绪，可下一秒他又能很快收回，矜贵又克制。

可是玲却觉得全身血液都在沸腾，深渊出来的小怪物骨子里抹不掉那种好战的因子。

她喜欢挑战，越难收获的满足感越强。

跟在季屿川身后，她笑得愈发甜，裹满了蜜似的，眼里亮晶晶的，水光潋滟，眼角微勾。

“季屿川，你走得好快，我有点跟不上，可以等等我吗？”玲噔噔噔小跑几步拉住他的手腕，气息微喘，“……腿长真好，一步就跨了两个阶梯。”

“嗯。”

季屿川斜睨她一眼，视线又转到两人接触的手腕，劲巧一转便将手腕收回，只是那块皮肤像是被灼烧般，留下火烧火燎的痒意。

他后退一步，让玲先行，嗓音疏淡轻柔：“走吧，前面左转就到了。”

“哦，你家好大，楼梯都绕着圈圈，好漂亮。”玲扭着小腰，慢慢往上走，还不忘和季屿川搭话。

季屿川：“还好。”

“可是我很喜欢唉，以后可以常来找你玩吗，季屿川？”

玲垂着头专心盯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踏在深灰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旗袍下裙摆微漾，露出一截莹润如玉的小腿，纤细的脚踝被白色的花边罗袜包裹，黑色小皮鞋与地面亲吻，发出韵律轻快的哒哒声。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这般模样有多吸引人，又像很了解自己的魅力，自然而然绽放独属她这个年纪的清纯娇媚。

季屿川睫毛颤了颤，五感被无限放大，空气中热意弥漫，让人躁动难安。

他克制着不去看那抹若隐若现的莹白，声音里带着一股被沙石磨砺过的暗哑：“随你。”

玲听见他的话忍俊不禁，调侃道：“季屿川，你说话很喜欢只说两个字吗？”

“季屿川，有没有人夸你的声音很好听啊，你多说说话嘛。”

“季屿川，我……”

“好了，我们到了。”季屿川清冽的嗓音打断了少女喋喋不休的话，眉目间藏着几分无奈和纵容。

她只是在伪装，装作温室里娇养的兰花，但实际她却更像山野外疯长的玫瑰，带着利刺，骄傲又张扬，没有什么能困在她，爱意和鲜血，疯狂和偏执，她都不为所动，所以若想靠近就要有被刺得遍体鳞伤的准备。

季屿川不想这么狼狈。

所以他挣扎，克制。

但却又在清醒的沉沦，忍不住靠近。

就像刚刚并排的某瞬，两人交叠的影子，是他不可言说的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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