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微臣绝无此意！陛下明鉴啊！”

礼部左侍郎几乎是吓破了胆子，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陛下明鉴？左侍郎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陛下如今才多大？”

徐澜真是想上去给礼部左侍郎一脚，让他清醒清醒，现在南梁可指望不上这些尸位素餐的废物。

“想来各位大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说来说去，各位大人都是在批判顾某，只是，子湫想奉劝诸位一句，自己做过什么事都处理干净了吗？若是下朝之后，哪位大人和萧尚书一样横尸街头，子湫定会觉得惋惜，痛哭流涕的。”

顾长青端的一副和善的笑容，字字句句都是快要溢出来的威胁。

看着顾长青笑里藏刀，稳操胜券的模样，徐澜突然发现，这位顾家的少年或许和他的父亲顾渊不同。

他的身上散发着野心勃勃的气息，他很有可能不是一位贤臣，幼主无法掌权，而顾长青手中又有先祖皇帝留下的遗诏，他势必会成为一位权臣。

满朝文武或许已经嗅到了风雨即将到来的气味，至少，今日在没有人敢提要处置顾长青的事。

这场朝会也在百官提心吊胆中结束了，顾长青此人怕是不好对付，百官心中已经下了定论。

曾经顾渊还在时，那些老臣们觉得顾渊已经足够难对付了，如今看来，顾长青怕是真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会更难对付。

顾长青让内侍先将李纤云带走了，而他在金銮殿门口拦住了徐澜。

“徐相。”

“小顾太傅，可是有什么事找本官？”

徐澜被顾长青拦下来也依旧波澜不惊，他倒是想看看，这位野心勃勃的少年权臣想和他说些什么，是想拉拢自己为他所用？

顾长青轻笑一声，淡淡的笑意，面容稚嫩，眼中却如同深渊一般，让人看不透。

“没什么，只是想和徐相说一声，快变天了，出门一定要打伞，不让淋湿了啊，毕竟，入秋了，若是徐相感染了风寒再也起不来，还是很让我觉得惋惜的。”

看着顾长青那张脸，徐澜心中五味杂陈，顾长青长的真的很像顾渊，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他恍惚间似乎看见了顾渊。

“多谢小顾太傅关心，你还真是和你的父亲不一样啊。”

“徐相说的哪里话？陛下还在等在下，徐相慢走。”

言罢，顾长青转身就走了，按礼来说，作为天子师，顾长青不应当住在皇宫，奈何，今时不同往日，没有几个人敢跳出来说这说那的。

徐澜抬头看了看天，乌云沉沉，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都是聪明人，徐澜怎么可能听不懂顾长青话里的意思，是要变天了。

出了皇宫，徐澜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和顾渊争了一辈子，到了如今，他才真正放下。

他早就该明白，顾渊永远争不过他，说的好听，顾渊是一品大臣，是天子的老师。

可是，顾渊的一生早就被注定了，他是太傅，也只能止步于太傅这个位置，皇帝到底还是忌惮他。看似是个位高权重的位置，可是，有名无实，他也就只能教导一下皇子们，他手中没有多少实权。

顾渊满腹才华，让他做太傅委实是屈才了，可奈何，他是顾家人。

他的确不好对付，他这一生最出名的事，怕也就是手刃昏君，以死谢罪了。

可是徐澜不同，他是状元出身，一路摸爬滚打到了如今这个位置，名望，手段，地位，权利早就远超了顾渊。

他也曾趾高气扬的站在顾渊面前，说自己赢了他。顾渊却是一脸疑惑，说他们二人未曾争过，比过，约定过什么。

当徐澜解释清楚自己赢了他什么时，顾渊是什么反应，满不在乎，什么波动都没有，只是一句，徐大人开心就好。

那时的徐澜是什么心情，挫败，羞愧？都有，所以，徐澜自顾自的和顾渊结下了梁子。

直到顾渊死，徐澜都没有放下，顾渊当时的满不在乎在那时的徐澜眼里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可哪是羞辱，只是顾渊真的不在乎，他永远都是风轻云淡，事不关己，淡泊名利的性子。

可是顾长青却是野心勃勃，满心权利，除了那张脸，顾长青和顾渊一点都不像。

至少徐澜是这样觉得的。

“太傅！你刚刚去哪儿了？我……”

“陛下，您现在是天子，不能自称我，应该用朕。你们这些做奴才的都是木头吗？杵在那里做什么，让御膳房传菜！”

顾长青狠厉的眼神扫过一旁站着的几个太监宫女，吓的他们赶紧去让御膳房传菜。

皇室还真是衰败了，看着李纤云年纪小好欺负？安逸日子才过了多久，主仆尊卑都忘了？看来，有必要肃整一下了。

顾长青需要做的太多了，他手中的确有王牌，可也就玄铁营这一张，兵权压根不在他手上，其他的就更别说了。

李纤云乖乖的坐在顾长青旁边吃饭，下毒？现在这个节骨眼，就算是有心的，也不敢下手，毕竟，世家大族不太清楚顾长青手里有些什么，又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顾长青作为臣子，自然不可能同皇帝一起就餐，有些礼仪可以破，有些却是必须遵守的。

当天，顾长青就去见了那些教导李纤云的博士，学政，教习们。

有点墨水在肚子里，但是不多，用顾长青的话说，全是一群草包饭桶，世家大族们还真是想把李纤云养废当一个傀儡。

“来人，拖下去斩了，这等废物留在皇宫里是想做什么？去太学请林祭酒进宫。”

顾长青二话不说，直接让人把几个名不副实的教学先生全部拖下去斩了。

杀鸡儆猴，势必要挫一挫京城世家大族的锐气，毕竟，这南梁的江山姓李。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烧了试图把控朝堂的萧焕，这第二把才开始烧，至于会烧到谁身上，顾长青也不知道。

当然，顾长青还是希望不会烧到徐澜身上，毕竟，徐澜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很聪明，也很有手段，不然也爬不到这个位置。

徐澜最好是独善其身，他可以袖手旁观，但他若是参与了，顾长青可不会因为他是个人才就放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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