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个病人

Chapter 1 无物为真

30 散乱的线索

夏沐风刚坐下不久，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有新线索，速来。”他叹了口气，把手机丢给岳漪莲：“效率挺高，又开始了，怎么巿局年年犯工作狂太岁啊？”

“社会影响极其恶劣，犯罪手段极其残忍，这种恶性刑事案件你应该推不掉，去吧。”岳漪莲笑了笑。

夏沐风苦笑：“可我不想去啊……一旦开始工作就放松不下来。”

“所以你需要我帮你啊，”岳漪莲笑眯眯地看着他：“帮你厘清思路，而且有线索的话，就相当于有的放矢了。你的思维方式倾向于先射箭，后画靶，如果有了线索，会更有意思的。”

“我肯定要去，只是舍不得你。”夏沐风笑了笑：“师姐，拜托你件事。”

“我就知道，肯定是帮你养乌鸦。”岳漪莲眨眨眼：“是两只吧？”

“嗯，雾尼性子比较急，实在管不住就别管了，只要饿不死就完了，福金比较懒散，好管一点。”

“满天飞的记忆，安静无比的思想……很会取名字嘛。”岳漪莲笑了笑：“好吧，祝你好运。”

“师姐，你可别立flag啊……”夏沐风苦笑。

“当然，谁都不想干多余的事。”

“你又把课推掉了？”夏沐风狡黠的笑了笑。

“对啊。”岳漪莲两手一摊：“反正我不想去，在其位，谋其政嘛。”

“我也可以这样选吗？”夏沐风问。

“当然可以。”

“但我有必须要去的理由，世事不如意十之八九，这桩麻烦事怕是避不开了。”夏沐风起身告辞，问：“蒙克的画集……我可以拿走吗？打发时间用。”岳漪莲摸了摸他的头，无奈地看着他：“你啊，总是想从我这儿顺点儿东西走，连恶性刑事案件都想着摸鱼，不愧是你”。

夏沐风眨了眨眼，可怜巴巴地说：“师姐，我就这一个爱好了。”

“行行行，给你给你。”岳漪莲一边把画集递给他一边问：“你应该最喜欢处理这种案子了，怎么还……？”

夏沐风笑笑：“故弄玄虚罢了，真正的问题是这种手法只有精于此道的老神棍知道，可是……”

“我明白了，可能是买凶杀人对不对？”

“这是目前唯一的破绽了，谢天谢地啊。”夏沐风笑了笑：“按照这种思路来类比……”

“六年前的失踪案？要真是这样，那确实挺麻烦的。”岳漪莲点点头。

“所以我必须要去证明一下是不是买凶杀人，如果是，就可以试着并案联调了。”夏沐风叹了口气：“查失踪案，就必须要和受害人家属和当年的嫌疑人群打交道……一般的正常人都会干适龄婚配的事，之后大概率会有孩子，我不太喜欢孩子……”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那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了，也许我可以靠自己修正这种偏见。”夏沐风转身离开：“再见了。”

“记得按时吃饭，不要挑食，少吃点糖……”岳漪莲像从前一样嘱咐道，夏沐风没有回头，心想：“希望还能再见吧……”

“按照惯例，你在跟人告别的时候说的不应该是永别吗？怎么这次……？”

“你是例外。”夏沐风笑了笑：“好了，真该走了，再见。”

市局，洛鸣生无可恋地来回翻看着尸检报告：“总觉得有些奇怪啊，还有，小夏到底是怎么确定买凶杀人的？”

“他说他是猜的。”贾文清勉强撑住打架的眼皮，带着明显的睡意说。

“但就算是老师，凭犯罪手法上的疏漏就断定这是买凶杀人也太牵强了吧？按正常逻辑来说，顶多能确定凶手有两个，这一层关系到底是怎么推出来的？”桑稚野疑惑地问。

“没关系，我相信他的直觉。”洛鸣笑着说：“把猜测变成线索，最后找到证据，抓住罪犯，这是我们的工作。可不能为难他。”

贾文清狡猾地笑了笑，开始兜售老搭档的黑历史：“我怎么记得，某人当年处处跟他作对，结果差点儿喜提精神病，过上包吃包住的幸福生活呢？”

洛鸣飞快地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怒道：“你闭嘴吧。”

此话一出，本来无精打采的众人立刻来了兴趣，缠着贾文清问东问西，人民群众的好奇心一旦被激起，其势真如汪洋大海一般滔滔不绝。夏沐风趁此机会溜了进来，愉快地说：“呦，这么热闹啊？聊什么呢？”

贾文清一惊：“你走路完全没声音吗？”

夏沐风不置可否，目光停在案发现场的照片上，兴奋得声音微颤：“就在这儿，就在这儿！”众人都是一惊，最为老练的洛鸣率先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

“正是如此，小茶杯。”夏沐风颇为高兴地笑了笑，像是在审视一件得意之作。

“如果我杀了人，”洛鸣轻轻地说，“抛开动机不谈，我首先会把尸体藏起来，再不济也得抛尸到荒郊野外去，总不至于让那人横尸街头吧？”

“可如果是仇杀呢？”秦芜生问。

“刚开始我也这么想，”夏沐风笑了笑：“通常的仇杀，凶手对受害者怀着极其强烈的恨意，当然可以让死者曝尸街头，也用不着考虑如何脱罪，因为凶手没有逍遥法外的必要，但就算事前谋划再周密，复仇本质上仍然是一种非常感性的行为，干脆利落地解决仇人实在不像与仇家积怨已久的普通人的作风。他更可能趁着自己还在气头上，大肆泄愤，警方看到的大概率是一具支离破碎，满身伤痕的尸体。”

“没错，仇杀就不可能搞得这么猎奇。”苏墨染附和道。

“最大的破绽，就在七尸还阳这里，不伦不类，反而替雇主很好地避了嫌，但也只是欲盖弥彰罢了。”夏沐风笑着说。

“我大概明白了，凶手做戏没做全套嘛。”秦芜生恍然大悟，继而叹了口气：“虽然整个推理过程堪称完美，但我们既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更不知道从何查起，怎么锁定凶手和雇主呢？”

“还记得那个高中生失踪案吗？后来的分析发现，这两件案子有一些微妙的巧合。”贾文清答道。

“也就是说……”

“当年报案的学校肯定要查个底朝天才行。”洛鸣斩钉截铁地说。

“还有，两个受害者都用了相同的药。”秦芜生问：“会不会也跟案子有关呢？”

“哦？”夏沐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我问过了，是抗抑郁的药，但是物证科的同志把两个药瓶翻来覆去地研究了半个多小时，并没有什么发现。”秦芜生有点儿沮丧地抓了抓头发，夏沐风好整以暇地翻了翻画集：“既然连专业人士都找不出什么破绽，先把这件事放一放也不是什么坏事。查案嘛，不总是顺风顺水的，别太自责了。”

“这几天的工作强度太高了，连我都快熬不住了。”洛鸣有气无力地吐槽道。

“不过总算是知道怎么查了，也很好啊。”贾文清笑了笑。

“但如果这事儿和洪文中学无关呢？”秦芜生问。

“那是概率之外的事，我们暂时只考虑概率内的。”

“小秦的担心不无道理，我觉得兵分两路比较好。”贾文清想了想。

“可是市区那么大一片地方，就算把全市局的人都派出去，也不一定蹲得到凶手啊？”洛鸣小声嘟囔着。

“用不着这么麻烦，小茶杯。”夏沐风笑眯眯地看着他，把那张图递给洛鸣：“喏，市区所有适合藏尸的地点都在这上面，我筛过两遍，有人经过，没有监控，适合藏尸又不会引起太多注意的地方不超过二十七个，如果真和学校无关，凶手又要继续杀人的话，就只能在这些地方了。三人一组，全员申请配枪的话……应该有九成胜算，剩下的那百分之十就交给我，怎么样？贵局不会连七十一个体测达标的警官都找不到吧？”

“还真像你的作风啊……不过我都快奔三了，你能不能就别叫外号了？”脸皮厚如洛鸣，此时也就只差给他跪下了。

夏沐风桃花眼一弯，相当有技巧地酝酿出一个掺着揶揄，伴着纵容的笑：“恐怕不行，至少现在不行，小茶杯。”

“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过了？”贾文清问。

“我不觉得，警察嘛，肯定要考虑到最坏的可能。”洛鸣笑了笑：“当然，如果诸位通宵加班上瘾的话，就不用考虑了。”

“好，安排任务吧。”贾文清点点头。

“没什么可安排的，小夏不是已经替我安排完了吗？”

“明白，小秦，麻烦你去调个档。”

“我去洪文中学跑一趟。”洛鸣兴奋地说。

“你并不擅长应付孩子，小茶杯。”

“你也一样。”

“我去见个人，麻烦洛队送一下。”夏沐风笑了笑。

“哪儿？”

“中学旁边，送到校门口就行。”

“谁？”

“女朋友。”

“我不信，就你小子那情商还能找到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是什么？传教对象吗？”

“你小子行啊……”

“她可是专业人士，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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