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这个问题我不打算问洪穆，我是他的女儿这点可以确认，我是他和谁的女儿这还是个谜。

我站起身，走上前拍了拍戚月纤瘦的背，“晚上去黄金宝贝呀？”

“好，”她抽了抽鼻子回答我：“记得带男朋友。”

黄金宝贝啊，灰飞湮灭死亡的地方，谜团开始的地方。

晚上七点，初升的月亮苍苍白白，以留级生著称德明，它的夜生活比起低调的八中简直是人间天堂。我换上Versace的低胸小礼服，纪梵希的高跟鞋，LV的手提包，在玻璃窗上努力端详自己的倒影，我看见膝上的血红色裙摆仿佛玫瑰一般绽放，看见我的双脚宛如两只毒蝎子高高翘起的尾巴。

几个月前，我就是穿着它们接受了他们的死亡，今天，它们会经历什么。

我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熟悉的电话。

彩铃的高音飙的很高，是信乐团，离歌。阿信的嗓子让我羡慕到不行，他的情歌让我心疼的不行：一开始我只相信，伟大的是感情，最后我无力地看清，强悍的，是命运……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

我听得入迷，歌声突然断了，接电话的男生连“喂你好”都没有说，口气很冲地问：“你是谁？”

他的声音是专横霸道的，有些颓靡。十七年来，做过最疯狂的事，不是打架斗殴，不是离家出走，而是此刻。我说：“你不认识我，但是我想求你一件事，可以拒绝，但是请你不要骂我神经病。”

“如果不是电话销售的话，”他冷漠地说：“不如说一个让我继续听下去的理由。”

理由？虽然冷漠，但也算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本年度信息产业部统计，中国手机付费用户已达5亿，5亿分之一，我选了你，你相信一千年的缘分么？”

听筒的另一端沉默一会儿，没多久，他说：“洪炼，什么事？”

“你听出来了啊，和我约会吧。”我毫不修饰地说。

“因为今晚我需要你。”话刚出口便觉不妥，怎么貌似一夜情女生的邀请函？我赶紧解释说：“只是和朋友一起去玩，不是单独约会，其他女生都带了男朋友，所以，你会同意吗？”

“用来炫耀？还是应付？为什么要同意？”他的声音沉下来，“我洪炼啊，很忙。”

“因为，我今天很美。”我一动不动地举着电话，盯着玻璃窗上盛放的红玫瑰，“我穿了酒红色的小礼服，如果你不去，我就穿黑色。”

“这样，我穿白色行么？”我似乎看到他的暧昧目光。

“八点钟黄金大道，黄金宝贝。”我按捺不住狂喜，“7点50分我打电话给你，我们门口见面！”

白色，他们都愿意穿白色来搭配穿红色的我，艾迪死的时候就是穿着白色呢！真有趣，连号码都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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