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eight（1）

至于最后寻甄是否送了秦墨，答案是否定的。助理的快讯把寻甄给支走了。离别时秦墨看向寻甄，他的眼神晦暗不明，隐藏着她看不透却猜得出的情绪。

是夜，寻甄的窗口却灯火通明。不知是因为案子还是秦墨，他一直无法入眠。在这辗转反侧的夜晚，他却突然有拜访秦墨的冲动。就像是王徽之访戴安道，乘兴而往兴尽而归，他只想远远地瞥一眼，就一眼。

结果出乎他所料，在这样一个凉风拂面的安详夜晚，在这样一个时辰，秦墨和他一样，清醒的很。

秦墨发现了偷偷匿在角落的寻甄，招呼着让他进来坐。寻甄自然是不客气，几个跨步就进了门。

“堂堂寻大侦探，也有失眠的时候吗？我以为只有我这种精神衰弱的人才会晚上难以入眠。”秦墨语气慵懒迷人，“这么晚来我这，是来审我这个嫌疑人吗？”秦墨眉眼勾起一个恰巧的弧度，这个微笑有些明艳地晃眼。

“就算所有犯罪现场都有你的身影，我都可以百分之百排除你的嫌疑。秦小姐是什么人？怎么屑于让自己的手沾上这些凡人的血呢？你说，是吧？”寻甄对了对秦墨的眼神，低头看看自己这件中山装的扣子是不是还安然无恙。很好，在这关键时刻，它没有像自己一样掉链子。

“如果我说，凶手真的是我呢？”秦墨看向寻甄，依旧不变挂在脸上的笑容。

寻甄愣住了。他不敢抬头看秦墨的眼神，他怕那眼神里是对这句话的肯定。“这么晚开这种玩笑果然有奇效呢，我差点就信了。”寻甄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想象中的某些最致命的事情好像正在发生。但他还在试图挽回。“但是秦小姐，这种玩笑还是别开了吧。在我这里你已经是白名单了，不需要来试探我对你的信任的。”他很希望这个时候秦墨突然轻松地上前拍拍他的肩，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个大玩笑。但是，没有。

秦墨没有接着寻甄的台阶下，而是更加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她刚才的话。

“我说，我是凶手。”干净、利落，没有一点多余。就像是最初见到寻甄时那样的冷静从容。

“不可能，不可能是你！没有动机，没有在场证明，不可能是你的！不可能是你……不可能……”寻甄从肯定到呢喃，再到后来只有嘴唇在翕动。秦墨看见他那低下的头在抽动。

“我爸妈都死在军阀手里！军阀强征兵、抢民宅，杀人犯法无数，可是你们政府不都视而不见吗？就这么任由他们逍遥法外的不是你们自己吗？你知道为什么你直到打开马蒂斯柜子的那一刻你才知道还有其他被害者吗？都是因为你们那个看似英名盖世的当局啊！这些平民百姓没有办法为他们带来实际的利益，没有利用价值，所以他们的生死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几个词汇。要不是这次利益涉及军阀内部人员，你以为他们舍得派出你来调查这个案子吗？既然这世间没有公道，那就由我来稍稍平衡下这人性的天平。我来代替他们杀掉这些早就没有人性的畜生。这就是动机，你觉得足够吗？”秦墨再也维持不了她的冷静，久久压抑在胸膛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近乎咆哮的音调中含有的不只是愤怒，还有微不可察的悲凄。这是寻甄后来才知道的，这愤怒之外独一份的悲凄，是为了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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