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王子(二十二)

“我一直都在。”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这两句话仿佛是一记重击，狠狠敲打在巫不错的心房之门，花蔓正在努力撬开这扇经久不开的门，紧闭的房门似乎开始有了丝丝松动

似乎……好久了，好久没有人对他许诺过什么了

巫不错想推开他，可举起的手最终还是放下了

巫不错祁戾

巫不错承诺是要一辈子遵守的

巫不错你知道吗？

祁戾抱的更紧了，勾唇一笑

祁戾：我知道

祁戾：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

巫不错这才退出祁戾的怀抱，清澈的黑眸紧紧盯着祁戾

巫不错那好，下辈子我们也要做朋友

祁戾：……

祁戾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瞬，俄而恢复正常，故作镇定地笑了笑

祁戾：好啊

祁戾：下辈子我们还做朋友

才怪。

祁戾自然不会把最后两个字说出来

两人还准备继续说什么，却被一阵鼓掌声打断

江言桑：好一幅生死许诺的美景

江言桑停下鼓掌的手，轻轻推了一下金边眼镜，双手抱胸

江言桑：我都不忍心打断你们

嘴角挂着的温柔笑容，似乎有些凄凉

祁戾看到他，神情依旧很懒散，朝他抬了抬下巴

祁戾：这位先生，有何贵干？

江言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

江言桑：你们是不是见过阿苓？

祁戾挑起一边眉毛

祁戾：你们不是情侣吗？

祁戾：怎么连她在哪都不知道？

江言桑对于祁戾的挖苦没在意，扶了一下眼镜

江言桑：她说她要去做个交易

江言桑：而且，目的地是大海王宫

江言桑：我想……

江言桑镜片后的棕眸闪着敏锐的亮光

江言桑：她是跟你们做的交易

祁戾：何以见得？

祁戾一副听故事的样子

江言桑垂下眸子

江言桑：我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发现自己的身份不寻常，只有两天活头，也就是今天晚上十点整，我就会消失，而阿苓一直在为我找能够延长寿命的办法

江言桑：最近，她听说海神的心脏可以增加百年寿命，就一直在找能够帮她夺得心脏的人选

江言桑：我想，她应该是选中了你们

祁戾：然后呢？

江言桑抬眸，神情有些忧虑

江言桑：你们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江言桑：我必须阻止她再为我这样冒险，海神的力量根本不是她一个人能抵挡的

祁戾满脸无所谓，摊了摊手

祁戾：不好意思，刚才我们和她走散了

祁戾：所以，并不知道她在哪

江言桑深吸一口气

江言桑：好的，谢谢你们

说着，他一个人走到了海边，“扑通”一声直接跳了进去！

巫不错回头看向泛着一圈圈波纹的海面，抿了抿唇

祁戾见巫不错盯着那里看，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往渔村里带

祁戾：他是鬼，不会淹死的

巫不错你不知道她在哪？

祁戾：……

祁戾步子一顿，眼角抽了抽，不想回答，但是耐不住巫不错直勾勾的眼神，只得不爽地交代了

祁戾：知道

祁戾：她现在应该在欧维尔的身边，正准备取心脏

巫不错陡然反应过来

把欧维尔救走的人是胡苓！

巫不错那个笼子也是她给你的？

祁戾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巫不错蹙眉，思考了一下

巫不错村子的祭典什么时候开始？

祁戾：太阳落山之后

巫不错垂眸

太阳落山大概是七点半左右，应该来得及

巫不错微微合眼，双腿又变成了鱼尾，右手一挥，一把蓝色流光匕首陡然出现在手中，他跪坐在地上，鱼尾在身后翘起来，他一手抓住尾鳍，一手用匕首在上面比划着

祁戾眉头一跳，弯下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冷声质问

祁戾：你这是干什么？！

巫不错低低地看着轻纱一般美丽的尾鳍

巫不错人鱼的尾鳍能用来传递信息，可以当作通信设备

巫不错你拿着这个可以和我保持联系

祁戾感受自己的太阳穴在疯狂跳动，气得顶了顶上颚，冷笑一声

祁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祁戾：你准备一个人去找海神，让我去渔村弄清马随广和欧维尔的纠葛，最好还能阻止祭典

巫不错你既然已经知道计划了，就松手

说着，巫不错挣了挣，但是祁戾握的非常紧，没挣脱，他不解抬眸

祁戾看着巫不错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气得牙痒，一个字一个字地像咬碎牙往外憋

祁戾：你的敏感神经确实恢复正常了，但并不代表你可以这样随意伤害自己！

巫不错轻轻阖眼

巫不错我们需要交换线索才能最快速地厘清整个事件脉络

巫不错这样做是最好的办法

巫不错不想再解释了，手用力一挣，脱出了祁戾的桎梏，匕首快速一割，一片洒满星光的鱼鳍沾着血掉在了沙滩上，他捡起来放在祁戾手里

祁戾微微睁大双眼，颤抖地望着那片鱼鳍，红眸里翻腾着狂潮

巫不错面色苍白，握着匕首的手不由地松开，匕首掉在沙子上，溅起沙粒，他的尾鳍还在往外冒血

这时，巫不错的尾鳍上突然附上了一只温暖的手，他抬头，发现祁戾正在帮他疗伤，伤口愈合之后祁戾收回手

巫不错你……

巫不错犹豫着开口，现在他不确定祁戾是否生气，他看不清祁戾的神情，因为他低着头

正当巫不错以为祁戾修复好自己的伤之后就会离开，却倏然发现丢在旁边的匕首不见了！

巫不错骇然，猛地朝祁戾手上看去，看见了他握着的匕首，没等他询问为什么，祁戾接下来的动作让他也睁大了双眼——

祁戾右手按在沙滩上，左手拿着的锋利匕首正悬在小拇指的上方，接着，他迅速往下一摁一割，随着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一截右手小指就那样离开了右手！殷红的血液流了一路，小指滚出去半米远！

巫不错你在干什么！！

巫不错一把抽出匕首，甩开老远，然后焦急地拿过祁戾断指的右手

祁戾白着脸，抽回手，声音有些虚弱却带着无形的疯狂

祁戾：你既然割了左尾鳍，我就砍了自己的右手小指

祁戾：这样……也算礼尚往来

巫不错礼尚往来个屁！

巫不错一把攥住祁戾的衣领，他怒火中烧，感觉有一桶硫酸浇到心里，在腐蚀他，痛的他浑身发抖

巫不错你……你……

巫不错已经气得不会说话了，他现在满脑袋都是祁戾的那节断指，攥着祁戾衣领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

祁戾笑了笑，用完好的左手帮他把耳边的碎发捋到后面，声音很轻很柔，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祁戾：乖～

祁戾：你既然要疯，我就陪你一起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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