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

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知道这件事时，李婧怡正走在上海南京路的街头。步行街大道上依旧人山人海，如果要注意别撞到迎面走来的人，就可能听不清楚母亲在电话中说的话。所以，她接起电话的同时，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仍然无法立刻理解母亲在电话中说的内容。她停下了手中正在吃着的冰淇淋问：“啊？你说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母亲的声音小小的，显得有点紧张，“佳慧死了，听说是不小心从天桥上掉下去摔死的。”

李婧怡握紧电话，愣在原地。

第二天她便火急火燎地赶回了老家。她目前一个人待着上海读大学，今年刚好大二。平常除了寒暑假一般都是不会回老家的。

在宿舍里，原本就不是那么会搭衣服的李婧怡遇到了这种事情以后整个人都蒙了，随便洗漱一下后便从柜子里拿起了一条黑色连衣裙，这还是今年寒假的时候和姐姐一起逛街的时候买来的。李婧怡一想到这里眼泪就不自主地从眼睛里流出。

李佳慧是李婧怡的姐姐，前者只比后者大了两岁，姐妹之间感情非常好。

听父亲说，姐姐是在晚上上班回家的时候不小心从天桥上摔下去的，落在大马路上，被开车经过的司机发现以后，赶来的警察和医生宣布死亡。

不知道母亲得知姐姐去世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光是想象这一幕，自己的身体就忍不住发抖。呼吸都会困难，胸部好像压着什么重物一样。

“一切都好不真实啊。”李婧怡望着窗外小声地嘀咕着。想着前几天还打电话给自己的姐姐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张照片，李婧怡就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警方初步的调查结果认为这是一场意外。事故原因可能是因为天桥的护栏太低了，李佳慧失足落了下去。

母亲还把警察交给家属的尸体解剖报告书拿给了自己。可能是因为自己在大学里学医的缘故吧。母亲和父亲的学历都很低，所以只能把这份他们看不懂的却承载着姐姐生命的报告书拿给自己。

潦草翻了翻，上面清楚的写明了李佳慧的死因为蛛网膜下腔出血。李婧怡知道这个，之前她学习过这个疾病，一种可以由脑出血诱发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七十五的常见病症。

“左侧头部有凹陷性骨折，耳廓出血……头部侧面有因碰撞引起的伤口和出血，大脑底部有大量出血……血液中并未检测出酒精或安眠药等药类成分。”

因为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看下去，所以李婧怡只有采用读出来这种办法强迫自己看下去。

窗外开始下雨了，滴滴答答的声音慢慢响起并充斥在房间里。李婧怡有气无力地将报告书放在了茶几上，小声地叹了口气。时间已经是四月了，快到清明节的这几天一直都在下雨。屋里的氛围沉闷的让人透不过气，李婧怡的右手一直扶着胸口，现在的她感觉连呼吸都十分困难。

姐姐李佳慧的遗体被送往殡仪馆是在李婧怡回家后的第七天，在这几天里家里人为李佳慧举行了一场说不上隆重的葬礼。除了亲戚以外，还有许许多多李婧怡见都没见过的人出席。也正是到了这一刻，看见了姐姐李佳慧安详躺着有制冷功能的棺材里，李婧怡才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原来姐姐她真的没了。虽然脑子里依旧不愿相信这个现实，总以为这是一场没有醒来的梦。

在李佳慧的葬礼上，有过一个自称是李佳慧大学里的老师的男人曾和李婧怡打过招呼。不过当时的李婧怡完全处于呆滞状态，甚至完全没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

那个男人和自己说了什么来着，总感觉是很重要的事情。李婧怡心里想着，直到李佳慧的尸体从焚尸炉里出来变成一块块烧的通红的骨头落在李婧怡的眼前时。那个长得像是企鹅一样又矮又胖的男人说得话才又一次在李婧怡的耳边响起，

“你的姐姐可能是被人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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