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难为水·齐唯礼篇

关于“人活着是为了什么”这个征文，我实在是有话想说。

为了什么？当然为了自由啊，谁不爱自由？

所以，我用行动表示对束缚的反抗，谁也别想让我按班就部。

——

我呢，纯纯属于那种，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特别叛逆。

七岁那年，我爸出轨。

很好笑吧，平时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也会出轨。

我妈整天哭哭啼啼，跟我诉说她活的有多累，让我一定要好好学习，给她争口气。

我照做了，其实也没有很努力吧，大概也许是天赋？

八岁，我开始叛逆，背着他们偷偷干一些令人厌烦的事情。比如喝酒，比如不写作业，比如谈恋爱……

他们越是说我，我就越是放肆，似乎在反抗着他们强加在我身上的一切。

真的很羡慕那些成绩不好的同学，即便考的不好，家里人也不怪他们，每天放学等待他们的是父母做好的饭菜，可我只能看着微信里的转账，自己去参观吃东西。

九岁，我妈放言要离婚，可最终还是没离成。看着她每天怨恨我爸的眼神，我问她“为什么不离婚？”

“我不离婚还不是为了你！都是你害的！”

“哦。”

都是我害的，你听听，这是什么话，你这么难过是为了我吗？是我让你不离婚的吗？我用得着你为了我做这一切吗？

她难道忘了吗，给我些钱，找个地儿睡觉，我自己也能活着。

十二岁，我已经完全不和他们打交道，住在奶奶家里。他们对我很好，我也没有之前那样明目张胆地叛逆。

十三岁，我谈恋爱，搞学习。初中头一次大考败下阵来，只拿了第二。真有意思，我以前都是拿第一的。

不服气的我，扬言要考过她。

十五岁，没实现，命中注定的，被她压了一头。

十八岁也没实现的愿望，二十岁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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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青春里似乎总有一个默默注视的女孩，想什么呢，大概是月亮吧。

也许男生在理科和上就是有绝对优势的吧，初中高中，像我这样的人真的情书收到手软。

我记得初中那会儿，跟几个同学学的有些叛逆，也谈过几个女朋友，不过都不长久，我也没怎么喜欢过。

漂亮的人确实容易让人注视，恰好这样的人也不少。

初中三年，除了中考那个学期，我都跟不同的人谈着。

他们总羡慕我，玩的开，成绩好，长得帅，什么好事都让我一个人占了。

初中也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比赛，每每谈及一些竞赛，我都能精准的预料到我的名次。全校第二，或者全县第二，或者全市第二。

至于为什呢是第二呢，因为跟我同班的还有一个不当人的第一名。

我对她没什么印象，貌似是个文文静静温温柔柔爱学习的人吧，总之，在我的印象里应该是个只爱学习的学霸。

很奇怪，像她这种文理不偏科，又没有什么架子的大学霸，不应该万众瞩目么？可为什么我对她总是没有印象呢。

领奖台上她走得很快，放学了也走得很快。

这不免让我觉得，她的生活只剩下学习。

似乎也没有人能去打破这份文静。

中考考完，同学们约了一起吃饭。

我已经不记得她来没来了，只记得班主任谈及她眼神闪闪，称她为自己的骄傲，一个劲儿的夸赞。随后这些夸赞就轮到我了。

高一那年，我又遇到了一个长相明艳大气的女生。

她真的很开朗诶，阳光积极，就是文化课差了一些。

不出意外的，我又开始谈恋爱了。

第一次月考，我挺没有信心的，毕竟能考进来的人都不差。

嘴上说是陪着她，其实是我也很想知道。

大老远的，我就看待有人站的很远，注视着布告栏。

那个女生没有走上去看，只是听别人谈论着。

随后可能是听到什么了，她低头微笑着，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她慌乱的跑走了。

真奇怪，我长得很吓人？

不过她长的还确实有些眼熟。

我细细回想着，捕捉关于她的一些零星记忆。没一会儿女朋友就看了排名过来报喜。

“太牛逼了，我竟然能考到年十二，谢天谢地。”

我说：“你不应该感谢我？”

“诶对对，谢谢你啊，不过你居然是第二，我们差了十个名次诶。”

我怔住，又是第二。

“你看到第一了吗？”

“是个女生，我听到她的同学在夸她了，说什么班主任天天夸你有多厉害，结果还不是只拿了第二。真无语，第二也很厉害了啊，他们连第三都不是呢。”

我瞬间记起来了，先前看到的那个女生，不就是初中压他一头的那个第一吗。

“乖，考不过她不丢人。”

以前头几回我还会因为没考过她而置气，还放出豪言绝对要拿到第一的那个位置。

后来慢慢就认输了，实在考不过。

果然有些人生来就是学习的料。

文理分班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选了理科，女朋友选了文科，我们约好要考同一所大学。

理科班在三楼，很巧，我在三楼又见到她了。

“又来压我一头？”

我开玩笑的说着。

她却捏紧书本，只说了句“抱歉。”

“开玩笑的，有机会再比比，我还真想看看差哪儿了。”

即便分在了同一个班，我们也依旧很少交流。

印象比较深刻的是，有次的数学大题，我确实是解不出来，数学老师把答案给我看，我瞟到上面的字迹，很好看，也很有特色，但给人一种有点奇怪的感觉，锋利又很温柔。

答案写了很长，我实在看不进去。

数学老师跟我说：“去问问傅舟喽，这是我复印的傅舟的答案。”

原来如此，我很少见到她的字，写数学的一般字都飘，实在没想到还能有人字这么整洁。

能考到最后，做到最后一题就算了，字还写的整洁干净。

我约了她周末来学校讲题，等她的时候已经画好了原图在黑板上。

细节不记得了，只记得她的辅助线添的很好，总之是我没想到的。

缘分问题，大学居然又考在一起了。

大二那年，一次数学系的两场竞赛里，如我所愿的，我得了第二场的第一。

后来才知道，原因竟然是因为她没考完就离开考场了，成绩作废。

我很惋惜，少了一个可以切磋的机会。

之后我总听到室友们说谁谁谁缺课好几天了，没想到好学生也会缺课……等等等等，诸如此类。

颁奖那天，第一场我是第二。

领奖台上第一的位置被空出来，我皱眉，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缺席颁奖。

我站在台上，看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位中年女士哭的隐忍。她举起手机朝我这个方向拍了照。我觉得她是在拍我，也觉得她的目光一直在注视我。

第二场颁奖时，她已经离开了。

四天后，我和女朋友打闹的时候，班主任差人来叫我。

我进去就看见了上回那位女士，这次她没哭，但似乎又憔悴了些，眼神充满疲惫。班主任眼眶里也有泪水在打转，紧皱着眉头，眼里流露出惋惜悲痛的神情。

见我来了，女人打量着我，随后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我。

她说：“你不要有别的想法，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有人一直默默喜欢你，很多很多年了……”

她一开口就又泣不成声。

我甚至都还不知道她说的那个“有人”是谁。待她走后，我独自去天台翻看着。

手里的是本日记本，沉甸甸的。

翻开第一页，不是我的日记，却写了我的名字。“齐唯礼”三个字端端正正地写在扉页角落里。

这个字体，是傅舟？

第一篇写的是我，是在运动会赛场上。她写：

“夏风张扬，明目张胆吹进我心里。我看见了一个人，他在发光诶。……领奖台上，他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我乐意藏于人群为他鼓掌。……或许，领奖台是最佳距离？”

领奖台，最佳距离……

看完第一篇，我很确定，一定是傅舟了。

但凡我站在领奖台上，必定有她的身影，体育竞技除外。记忆打开闸门，天台上风大，迎面吹来许多回忆。都是关于傅舟的。

“他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他喜欢过的女生都很好看诶，真真是应了那句，漂亮才是入场券。”

其实也不是的。我一直也都不认同什么漂亮是入场券，单纯是有人表白就同意了。归根结底，还是玩心太大，叛逆太大。

“好像题刷多了，理科也不是那么难。下次月考，又能靠近些了吧。”

排名上我们只隔了一条黑线，可现实里她总是离自己远远的。

“我是最没用的人，连和他说话都不敢。”

“中考考完就去表白吧。”

“他会考这所高中吧。”

“算了算了，默默喜欢就好了。真是个胆小鬼。”

“今天见到他了，但他似乎又有女朋友了。那个女生一看就活泼又热烈，他喜欢活泼些的？可惜我的性格恰与之相反呢。”

“没想到我们的最近距离还是一条黑线。”

“他应该会选理科吧。”

“还好，还好他一点都不记恨我。我真的没想过处处压他一头的，太明显了吗。”

“那我们就保持一条黑线吧。”

“医生说病情在恶化，我们还能见多少面呢。”

“幸好答题卡上的字写的工整，幸好我做对了。”

“他夸我了啊，他说我解题思路很好。”

“大学，大学该怎么选呢。他会去哪所？还要考在一起吗，他会不会厌烦了呢。”

“就这样吧，听天由命，随便报吧。”

“老天真爱捉弄人，又遇到了。”

“女生来找我了，我不该这样的不是么。她真的很明媚啊，又是个讲道理的人。如果是我，我也会喜欢的吧。”

“从今天开始倒计时吧，每天再见一面就可以了。”

“是执念？是爱？”

“可是困住我青春的人阳光灿烂啊。”

“傅舟你能不能不要犯贱了……”

“上课、吃饭都好困好困了，拜托了，等我考完这次竞赛吧。”

“让我最后一次站在领奖台上，最后再并肩一次吧……”

“今年的生日愿望是，再一起领一次奖。”

“妈妈拍的很好，你看左边的是我的位置啊。”

“我的青春荒无人烟，以死作结。”

“我喜欢你啊，不过他应该永远都不会知道吧，再见了，我亲爱的，同学。”

……

我泪水模糊了视线好几次，本子里夹着的照片滑落出来，正是四天前。

那句“我亲爱的”后面写的原本是朋友，后开被人用横线划去，改成了同学。

或许这是她认为我们的最佳距离。

可是她怎么知道呢，如果她和我表白，我也会同意的啊。

我从没记恨过她的，输给实力有什么好丢人，好讨厌的呢。谁又会讨厌她呢。

短短一天，她的死讯传遍学校。

甚至有高中的同学联系我，问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啊……舟舟啊……对了你知道么，舟舟好像一直有一个很喜欢的人。”

我知道，是我。

我想去墓地看她，被她妈妈拒绝了。

她应该也不想见到我了吧……

下辈子，我会越过那条黑线，我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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