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顾望呼了一口气,里面的那三个人肯定是来等他的。不,算一笔“总账”。王英推门进去的同时,那几个人目光瞥见了他。似乎是要把他吃了一样,都直勾勾盯着他。尤其是老爹,那种严峻的面容宣布着杀气侧漏。
他有一点点凉凉的感觉。
顾平也想冷静一会儿的,但是冷静不下来。虽然听经过徐震的劝说冷静不少,但是遇到这个鳖孙儿子就气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他大呼道,你他妈干了什么?!甭管文不文明了。什么恶心的话也用的上去。“你他妈不在这里,给老子交代清楚了!”说的与此同时就想去打他,雷贯道拦着,说别在这里打人。
他只好盯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把自己擎住的手给缩了回去。
顾望他只能闭嘴,默不作声,即使料想到会有怎样的场景,想溜走,不想去接受这样的局面,尽管是他惹出来的麻烦。墙上的电风扇左摇右晃。于是他把书包给放下,哎,得了吧,就在这儿杵着吧。顾平还想去骂人,但碍于有雷贯道和徐震两个外人,还是把脏话放的肚子里。
徐震看向顾望,会意的说了一句:“到里面聊。顾平,您先等着,我们有几个问题得先问他。”
他则摆出一副“怎么又来”的一贯表情。这种事情他见多了。他倒要看看能耍出什么花样来。门旁的顾平也只是后者。因为顾平看得出来,徐震并不是想用错误的办法把人给板正,好像更看不惯他在这里打人。雷贯道也默默地看着他。也没有选择进去。
34.
顾望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来。他倒想知道与这相处这么久的欢喜冤家——徐大头,有什么建议。
“哎,你这耳环哪弄的?”徐震突然问。他也怎么也没想到冤大头会问这个,他很快做出了回答:“哎呀,一个小卖铺里面淘的,怎了,你要?”“我婆婆还挺喜欢这种小玩意儿,”徐正把文件放在一旁。对他扭头说道,“我记得她好像还有一条。”听他这么说,顾望差点没被气死,这言外之意就是他和他婆婆之间是一个品味。这让他很快想到李吉的那个老不死的太爷爷,虽然年过百岁,身体还尤为硬朗。经常坐在太师椅上,但凭借巧舌总能逗笑几个老太婆。过了好几年以后,是不是也要叫他顾老头呢?那他是不敢想象的。
“弄在耳朵上不疼吗?”徐大头又问。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带了,疼个屁,他想。记得是他跟好几个哥们纹身时,(对,就是你们想象的那么豪横)。突发奇想就把它弄在了耳朵上。够义气,他的哥们儿说,弄耳朵好像拿了什么针似的。很快把耳垂穿了个洞。但他只是觉得像蚊子叫。其他什么倒是没有什么。
徐震看了下门外面交谈的校长和顾平,很平淡的说:“你的父亲是来“特地”处理你的事情的。难道你不说点什么吗?”
说?
有什么好说的?
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话可饮疗。每次说话都是这种场面。有什么好说的?!
他双手交叉。
这不是废话吗?
如果不是周末,鬼会来这里!
后面的事情动作太过于迅速,让他都没有反应,徐震就直接把他按在墙上。双手抓着他的领子。那双手因为压力的关系,青筋暴起。徐震看着他。这个中年男人时常总是温声温气的,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凶悍的一面。顾望注视着徐震,从他的眼孔当中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眼瞳。
他从来都还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徐阎王。
时间就是这样,沉默接着沉默,沉默应该是最为震撼的方式。以前这种可以算是小打小闹,随便一盖就潦草过去了,但是这一次显然不同。似乎他从未见到过的波涛汹涌的巨浪扑面而来。让他独自驾驶的小床覆亡。平日以叱咤风云的“顾天霸”总算有了一丝害怕。没有了往日的气焰。
“你这个书读到这种份上也是没有谁了。”徐震长叹一口气。
顾望讨厌是徐震的欲情故纵,每一次都是用这种方式让他“屈服”,无论是徐震还是他父亲。都把喜欢这个“严重性”压到最后再说,必须要让自己脸上呈现出一种“这是件事很严重。”这种态度,以为他能屈服,以为他能服软,以为他们以为的。
他妈的吓唬谁呢?他愤懑地拉开了徐震的手。
“我靠,有什么快点说,还哎……哎个大头鬼。”
“你已经被开除了。我已经向老雷求情了,但是没用。这是你自己找的。”徐震只能摆出事实,告诉他,他做的“事情”很严重。
不良少年顾望很平静,也很平淡。看着面前徐大头对他说的这一句话。也是,自己干了这么多坏事,也应该是这样的“报应”。
他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他久违的结果。他所有的坏表现,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等待这个结果而已。
他所认为学校是一座庞大的囚笼。他不喜欢,他反抗,他抗议。为的只是这种结果罢了。
可是听着开除,本应该是鞭炮齐鸣,欢欣不已,可是他为什么觉得怪怪的,明明是自己想要的,为什么就没有得到满足的快感,反而似乎像被阉了一样垂头丧气的?难道自己拼命想逃离?抗拒的东西变成了……不,是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永远离不开这里了。或者,心里突然闪现过一种……恐惧?
那不是踩在别人头上的唯我独尊,而是一种他都无法理解的情感。
可能是被吓到了吧。他自己苦笑道。
但是他马上回过头来就说:“对于你们来说不是挺好的吗?至少我可以滚了。反正你们看我不爽已经很久了,不是吗?”
35.
徐震沉默了。
面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学生。他依稀记得,第一次与他见面,还是多年前的校门外面。他当时还是三四岁。想要逃回去,说是不读书,被他父亲拦在外面,当顾平劝告始终无用的情况下,他的父亲就当中扇了他一巴掌。于是他出来阻止他的父亲继续打他。他开始教这个小孩子,当时这个小孩子并不愚蠢。
相反,悟性是十分很高的。教什么就能听懂什么,可是就有一点,顽皮、固执。他以为这是小孩子的天性,然而他错了。直到这个小孩慢慢长大,活得越来越随意、任性,越来越凶戾。蛮横的是要把一切所有东西全部冲撞。抽烟打架简直无法无天,甚至什么都没有必要,害怕也从...不会害怕。
他问过顾平。顾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顾平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
看着他慢慢的变坏,像恶臭涩烂的果实。看着他,对他慢慢失望。有好几次他都看见了,顾望和那混混在一起,人是混入环境还是环境正在慢慢改变人?于是他清楚地明白,不是他变坏了,而是他正混入这种“劣迹”。变成和这座商城一样的人,连同性子都是与他们无成两样的。
他痛心疾首,可就是没有能力去教育他,因为他始终都是局外人。真正所谓放弃,其实就是在光明看到的一刹那,就已经失明了。身处于黑暗,就不求于光明。
对于他,竟然无话可说。
顾望看着手上的污泥,把手上擦了擦,他能可以把这种嬉笑怒骂的日子持续下去、继续下去,不想任何人对他指指点点,也不循任何人意愿活着,也不需要看着任何人的脸色行事,他不知道为什么,所有待他好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对他失望。对他感到恶心。对他痛恨。他全部简单概括为三个字:“看我不爽。”
所以有的时候良言就像乱喳的灰雀,有人厌它,有人喜他。而他就像一个捕鸟的人,既要把它抓起来,就得毫不犹豫的马上把它给捏死。所以,他十分厌恶“我是为你好”一套理论的人。究竟为谁好?不是得由自己来说吗?别人的评价与建议。只基于一种不知名的正义感。他打算离开,离开徐大头的视野范围之内。并不打算接着听着心理导师徐主任的“心理鸡汤”。他想立刻打开门逃之夭夭。
但是,徐震拦住了他:“现在你还有挽救的机会,可重要的是,你愿意去不去做?”
他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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