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定:故思园

妻子:老公，我觉得除了你，谁都不喜欢我，怎么办？

沉默……

丈夫:你怎么觉得我喜欢你？

这句话有两层含义。

前途很远，也很暗，然而不要怕，不怕的人面前才有路。————鲁迅

雨水打落在冰冷的屋檐上，发出砰砰的响声。让人有些烦躁也无可奈何。对于这座山城却又是一年清明，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有一个特殊的习俗的遵循。这附近有一条江，曾溺死过无数人。或者是洪涝灾害的时候受伤失踪者不计其数。

中国人还总是信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早在凌晨的时候，就已经敲锣打鼓。傩神一行人已经准备好队伍，村中门里摆上灵牌，尘封多年的东西，才窥见天光，门外，鞭炮齐鸣，傩神一伙大叫起来。人们围成一群，目送他们到江边，开始祭河神。

花店一个男人又挑又想总算拿出一支康乃馨，默默地支付五元钱，他明显有些病容，但不像一个病人，但确实他没几日活了。他似乎真的不顾这些所谓的仪容状态。如同发了狂的牛一般鲁莽的冲撞。见他应走的太急，连连对他撞到的人说对不起。

他是怀北不知所踪的却心心念叨的沈念，他没有对怀北说什么，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的会这么傻？自己在玩弄她啊！白痴。怀北仍然一副“你为什么会这么做的”一贯表情。有什么好说的呢，他不在乎。

他从来不会真心真心对待任何一个人。他可以观赏，但是不能出售。但他并非渣男，他扎他自己。关别人什么事？

那个之前告诉他不是癌症的医生，又告诉他是癌症晚期，（可能是误诊。)如果经过化疗，可能还能多活几个月。但是他拒绝了。

也许自己早就该死了。他看着石碑逐渐脱落的字迹，草都长满了水泥地，兴许躺着会比活着更好吧，他想。

沈念轻轻地放下那朵花，一个人无论经历什么，都将是会躺在这里的命运。没有人可以逃脱。但有的时候，他们会自己找求解脱。

树荫似乎建起了一座城堡，似乎将江边的鼓声给扶平了。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不过是一场复杂的骗局。有些人故意出老千，有些人逼着他下注，最后，他竟然输的血本无归。

不，还有钱。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所拥有的只是很多的废纸，对啊，自己快死了嘛，钱多赚个屁呀！

身边的老兄很不客气凑了过来。他很快认出这个人是顾望。臭名昭著的混混且脾气十分难以琢磨的傻逼。

“这是你老娘？”顾望问，“准确来说是我的。。。亲娘。”沈念咳嗽了好几声，才慢慢停息下来。

“你知道我已经跟了你很久了。”顾望道。

“我不知道。”沈念缓慢的说道。

“知道我这个人很能闹，也十分有兄弟情义，上次被我打残的林璇，你应该知道吧？”顾望毫不客气从旅行袋里拿出了一根棒子。摆了个十分牛叉的姿势看着他。“你要哪条腿？左边还是右边？我选还是你选？”

沈念咳嗽几声:“我知道你敢，我也知道你做出这些是为了谁。”

顾望注视着他:“唉，怎么可能？那个臭婆娘？沈念，我和你还有一笔账要算。”

沈念才道:“顾望你是一个行动快过思考的男人。你不可能不知道，在我脑袋上蒙一棒。然后把我扔在某个犄角旮旯。不就完事了，要做，你早就做了。”

顾望笑道:“要是是日子不对头，我早就干你了。”沈念继续插上一根香。

“哎，我跟你说，我很少到这里看她，老头说我是个逆子，不配在这儿，他倒也不除除草什么的。偏偏要我来。”顾望似乎若下无人，点起了一根烟便抽。

“你妈在这。”他黯然道。

顾望听着，把烟掐灭了。“是啊。她在这。我不能在这里抽烟。”

“感兴趣，要不要听听我的事情？”

“闲着也是闲着，听着吧。”

“我母亲向来生活都十分朴素，只不过有一天，这种平凡的表象被另一个人打破了。也就是我的后母。按照通俗点讲是小三。两个人关系之中的第三者。”

“那你妈会掐死他不可。”顾望便道。

“喝。山城里人都不是好人。都是和我们一样的人，顾望，你是不会理解，整天不是非打即骂。就是闹得人心惶惶，鸡飞狗跳。我妈说要搞死那个小三，我爸就是一巴掌，他们那天晚上闹的十分厉害。

比前两个月闹得还凶。我那个时候就看着他们打。即使那个时候我心智成熟，我也会看着他们打，本以为是一方消停。

可是我妈立刻到天台上面去了。当时那个天台应该是四五米高。拿着菜刀大声朗朗:“啊，你怎么敢乱搞！十几年的感情啊，一日夫妻白日思，少骁！你断不断呀！不但我就从这儿跳下去。我爸说你倒是跳呀！那像围观的人，没有一个来劝的。可能他们认为是一场不能再普通的现实秀吧，在山城这个地方。你都可以看到。”

原来别人的喜怒哀乐，只是个笑话。

他们都是见证一个活人变成死人的见证者。

“跳了？”沉默了以后，顾望才道。

“不在这躺着吗？”沈念笑的有些凄凉。

“我只听见一声轰响，像是石头砸在玻璃上的声音。我当时就在那看着，血溅在我衣服上，比血还恶心。有一个人说到才三四米高啊，怎么会死呢？”

戏已经散场了，看戏的人还在看。

“本就是这样的呀，我是说，我们本就是这样。说别人恶心至极自己倒更像个垃圾。我时常在想，我妈活着，我会变成其他的样子。现在看来只是扯淡。”

顾望仰头，慢慢看着沈念:“她出车祸了，很重，老子才不会付多余的钱，让她当医药费，死了也好。”

沈念知道他一个意思:是想让他掏钱。

“我会给。钱对我这个重病人没有任何用处。”沈念又剧烈的咳嗽。似乎要穿了肺。

“你他妈的，你就跟她说一句实话，会死吗？啊？不只是出车祸这么严重，她眼睛快失明了。”顾望道。

“她不把我当个骗子吗？现在说实话，有什么用呢？”

沈念点火烧着香纸，空气中很快都是蔓延那种禅香。

“懒得说你。”顾望靠在石头上，不用忌讳什么，沈念觉得他与自己简直是天差地别。活得更为洒脱，更为自由。相比自己的人生，被禁锢的一无所获。

他狂笑:“我他妈为了什么活？！父母亲啦，如果是相爱，应该更为爱下去了，为何诞生出我来呢？既然不爱了，为什么要我去忍受他们的情感冲击呢？”

沈念忽然感到自己是个人渣，他父亲是人渣，人渣的儿子依是人渣。他不曾真心待人？他也曾向往那种冠冕堂皇的生活，他也曾不想伤害任何人。可不仅他把自己也伤了还把自己弄成了这种不人不鬼的模样。把自己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去招摇撞市。可现在呢？

人并非无法改变环境，而是环境正在逐渐同化他们。

顾望静了一会，他也不想看沈念这么拙劣的表演。但是为了钱。他默默地闭上了眼。大学时期，因为打架就这么退学了。打过工打过架坐过牢。甚至还在别人的店面当过吉祥物。

人生嘛。一半是糊涂，一半是清醒。总和…大多数人总是在中间的。不免在这两种境地转来转去。

沈念哭的声嘶力竭，顾望拍了拍他:“老兄，我挺能懂你的。唉，我母亲在我出生啊…呸，在我六岁的时候，就没了。连她什么样子都记得不清楚。我父亲那一旦我不听话，就拿母亲压我。同病相怜啊。”顾望又点了一支烟，很迅速的吸了一口。

“我走了之后，你替我照顾好她。”沈念说道，“谁？她？”顾望问。

“她交给你，我放心。”沈念默默地问远方走去。一次也没有回头。

“妈的。神经病啊！”顾望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在他的棒球袋旁边，有一张银行卡。夹着一张纸条。

“我……靠。”顾望拿起那张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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