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箭

隆成十一年元月十九，也是皇帝赵璋的生辰。

这事自然是苏贵妃全权打理，苏贵妃心细，她不但对皇上和皇后的口味了熟于心，且早在一个多月以前就打听好了太后的口味，主上面前的菜肴自然一点儿马虎不得。

还有一个时辰宫宴就开始，苏贵妃坐在梳妆镜前精心打扮，她从发髻到穿戴都仔细得不得了：“无论衣物还是首饰，都不要跟皇后有重样的颜色。至于发髻么，叫李全来，本宫要梳一个宫里人从未见过的新发式！”

珍姑姑：“是。”

这时小联子又来报：“贵妃娘娘，惜嫔求见。”

“这会子她来做什么？”苏贵妃皱起眉头，想了想又道：“告诉她本宫现在忙不开，有什么事改日再说吧。今儿皇上的生辰宴才是头等大事！”

小联子：“是，主子。”

珍姑姑：“平日沁秀殿与咱们来往不多，可最近一段日子，惜嫔老是请娘娘去沁秀殿，娘娘不去她今儿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总觉得有些奇怪。”

苏贵妃：“本宫也是谨慎为妙，所以一直对她避而不见。”

珍姑姑一边给苏贵妃用银丝线净面一边若有所思道：“奴婢瞧着，惜嫔无非有两种心思，要么是想要依附娘娘，要么就是想借她现在怀着皇嗣身娇体贵的由头摆娘娘一道。”

苏贵妃微微蹙眉道：“哼！若不是因为现下后宫有太后坐阵，本宫早就对她下手了！虽说本宫在太医院没有自己人，不过想弄掉她腹中孩儿的办法也多了去了。”

珍姑姑点点头：“惜嫔得宠又怀了皇嗣，可她心中还是畏惧娘娘之势的。想必她自己心里也明白，是因为娘娘不待见她所以她之前才一直未得晋位。

如今惜嫔马上就要有孩子了，就算为了孩子考虑，她也想跟娘娘搞好关系吧。”

苏贵妃又拿起梓潼黛轻轻勾勒下眉尾，接着说道：“平日里看她还蛮老实的，只要她听话，本宫可以考虑给她个机会为本宫效命。”

这时小联子又回来了：“娘娘，惜嫔回去了。”

苏贵妃：“嗯，她可有不悦之色？”

小联子摇摇头道：“回娘娘，惜嫔一脸失望，但全无不悦之色，瞧着还怪可怜见儿的。她说有些重要的话想告知娘娘，希望娘娘下次能开恩召见她。”

“嗯。”苏贵妃点点头：“老是避而不见也不是办法，眼下她是皇上心尖上的宝贝，我若一直如此，保不齐她会跟皇上嚼舌头使性子，皇上也会对本宫有看法的，明日本宫再召见她吧。”

苏贵妃说完又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妆容道：“这眉毛怎么画都带着一股子凌厉，呵呵！果然再回不去当初的温婉可人了。”

珍姑姑：“娘娘国色天香，比起刚入宫时更加风姿动人呢。”

苏贵妃不可置否地一笑：“好了，时辰差不多了，走吧。”

生辰宴上，苏苇薰在晋王的暗中安排下第一个演奏。

苏苇薰没有梳发髻，瀑布般的长发披散下来，鬓边编了几条琵琶辫，发间戴了一支鲜花花环，衬得脸庞更加清纯娇艳，她上着一件桃花云雾烟罗衫，下着水烟逶迤拖地长裙，袅袅婷婷有如仙子落入凡尘，甚是夺人心魄。

见皇帝眼光被苏苇薰吸引，几个平日不得志的妃嫔不由小声议论：“这么冷的天这丫头竟穿这么少，难道她不冷么？”

“哼！一看就是来勾引皇上的！”

作为后宫唯一一个怀有皇嗣的妃嫔，惜嫔被安排坐在离皇帝最近的位置。这段日子惜嫔一直想找机会假装小产并把屎盆子扣在苏贵妃头上，可苏贵妃却屡屡不肯上当，连见都不肯见她，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这让惜嫔很是气闷。

苏苇薰一出场立时引起一片赞声，惜嫔仔细一看竟然是苏苇薰，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狐狸精，真是有办法啊！难道雍王做了她的靠山？

惜嫔又偷偷看了眼皇帝，果然赵璋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苏苇薰演奏，于是心中更是不悦。庆云姑姑见惜嫔脸色不对，凑近她小声说道：“小主放心，一会儿且有好戏看呢！”

惜嫔：“嗯？难道你安排了什么？”

庆云：“奴婢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听闻苏贵妃对那丫头也很是不满了呢！小主别忘了，苏苇薰的顶头上司覃姑姑可是苏贵妃的人！”

惜嫔这才转了脸色，点点头道：“呵！早知道本嫔还不用费那么多心思了，只管看戏便好。”

苏苇薰不动声色地扫了一下，发现皇帝正在看她，这让她稍稍放心了些，而坐在下首的晋王也在看着她，冰冷的眼神似乎在提醒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苏苇薰定了定神，开始演奏……可指尖才碰到琴弦她就感觉不对！这把琴是自己日日练的那把，为何突然变得又涩又硬？苏苇薰面上不敢表现出一丝慌张，努力稳住神儿继续弹奏，可没弹几下指尖一股剧烈的疼痛却突然袭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苏苇薰心中顿时被巨大的恐惧笼罩！但是她不敢停下来，更不敢低头看…一定要坚持把这一曲演奏完！可事与愿违，随着手指越来越痛，曲调也开始变得不准了，不过须臾，苏苇薰已经感到手指没有知觉了！曲声也戛然而止！

苏贵妃一拍桌子厉声道：“好大胆的奴才，知不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当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面如此，你可是故意的？来人，把她拖下去！”

晋王非常失望，也怒目看向苏苇薰，可当他看到苏苇薰的手指时却惊呆了，苏苇薰的手此刻已经血肉模糊！

赵璋：“到底怎么回事？”

皇后：“奇怪，那姑娘的手怎么满是鲜血？”

苏苇薰突然感觉难以呼吸，头一晕“扑通”一声倒下地上，人事不省！

太后：“快快宣太医来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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