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张强的军队大败,全军总崩溃的战报,开战后没有多久就报进京来。但是,在朝中谁都不相信战败报告，而且竟然败得这样惨,张强竟然战死，被农民军取了首级。柳小雨乙的农民军和刘大成的叛军正兵分两路向京城围来，这也是没有想到的。

二十余万大军在会战的第一天就溃败了,对这件事,皇上也好,朝臣们也好,都没能信以为真。皇上不接见来报败仗的使者,十一日拂哓,派李德统率本部人马开赴京城外镇守。李德的部队走后的京城异常的安静。

这一天,日色昏黄以后,也看不到相隔二十余里的营所点的平安火。所谓平安火,是在每天入夜,各营所点的火,有报告管辖地区没有反常状况的作用。这样的营所,从远处往京城方向每隔二十余里就配置一个。所谓看不见这种平安火,简直就意味着营所的守卫部队已经崩潢,连点烽火的人都没有了。

这时,朝廷第一次知道事态的非同一般。如果说渲关之守崩溃,在从渲关至京城之间,连防止敌人大军侵入的守备和地点都没有了。万锜不失时机地集百官于朝堂,告诉他们战败的消息是可信的,与大家商量如何收拾国家的危急。朝堂之上一片寂静，朝臣们没有一个人言语。

万锜愤然地停止了朝议。他知道了朝议不解决任何问题。伺候于座席上的朝臣们也立刻从席位上站了起来。事已至此,他们也有不得不为自己谋算的很多事情要做。

这段时间以来,京城的九街十二巷的骚忧响声已经波及到了皇宫。街上并没有人放火,可是恰似起了火的夜晚那样,夜空照得通红,风停了,异常闷热。在街上所有的民众不分男女,把这天晚上都当成了末日似的,在街上各处空走动、奔跑。

万淑妃在馆舍,把因惧怕而想骚动的侍女们安定下来。吴良自从朝议闭会之后,一直在皇宫和万淑妃的馆舍之间来来去去。万淑妃身边的侍女告诉万淑妃说,皇上在万锜的劝说之下,那日临朝听政，入朝的官员只有十之一、二。皇上大怒迁到了勤政楼,下达了率兵亲征的诏书。

万淑妃听到这事时,也在一时之间信以为真,过了几天,从吴良的口中得知,这不过是单纯的谣传。皇上的亲征诏书,是为了防止民众混乱的万不得已的措施。但是听到的人,都不相信,他们觉得连个象样的兵团都没有,亲征的事不过是无稽之谈。

慌乱的一天过去,夜幕降临。皇上从京城的逃跑,在万锜的指挥之下作了秘密的准备。魏全忠依命悄悄整备兵马,共拉出了九百余头马,并未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日天色未明,万淑妃听到吴良来访的报告,她从床上下来。吴良在房间的入口处,他一看见万淑妃就问：“您睡了一下吗?”

“睡得很好。”万淑妃答道。实际上这两三天来她没有睡好。一入睡就做梦,被梦中的悲哀事情惊醌。醒来之后,立刻就把梦中的事忘记了,可是梦中的悲哀却始终残存着。

“陪着您到外地去的时候到来了。离出发大约还有一刻的时间。请您吃点东西,作好准备。”吴良说。

“陛下行幸外地,想必是很不高兴。一想到他的心,我就心痛欲裂。”万淑妃只顾哀怜丢弃京城到遥远的地方逃难去的老掌权者。万老爹说一切都是梦,大家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梦了,如今想来,自己自从被皇上在御花园荼蘼架下临幸以来的事,只能说一切都是梦。第一次皇上临幸的时候是二十二岁,现在已是三十二岁了,这是长达十年之久的长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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