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碎

“少爷，少爷，您说句话，别吓我。”

当钟离听到这句话时，缓缓抬眸看向鼻涕眼泪一大把的冬临。

“少爷，您听到我说话了，太好了！”冬临欣喜不已。

“冬临，我，我，怎么了？”钟离神色茫然。

“少爷，你刚刚在龚政王府门口问完话，脸色苍白的自顾自上了马车，我叫你都没反应。”冬临一回想起刚刚的情形，眼泪又掉了下来。

“哦，是么？”钟离看了眼四下，的确是在马车里。

但此刻，钟离也感觉到马车在移动，于是问道，“你让车夫往哪去？”

“当然是回咱们钟宅找大少爷去！”冬临说话时，已经用袖子擦去眼泪，“少爷，那韩公子隐瞒他赐婚一事，实在欺人太甚，我们让大少爷替您做主。”

虽然冬临不知钟离在龚政王府门前究竟问出什么，但见钟离失魂落魄，浑浑噩噩的模样便已经猜到。

更何况，龚政王府门前都已经开始布置成婚用的红绸缎。

想必是韩衍被赐婚不假了。

然而，钟离却是摇了摇头，“不要告诉大哥。”

“啊？为什么？”冬临不解。

“不能告诉大哥，冬临。”钟离没有解释原因，但语气却非常凝重。

“好，不告诉大少爷。”冬临忙点头，随即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少爷您打算怎么办？以后还会和韩公子...”

“不会。”钟离哑声道。

冬临面露诧异，却也没敢再问，心底只替钟离伤心不值。

“以后都不要提他。”钟离哽咽的命令道。

“好，小的不提，少爷，您也莫要伤心，只当...只当梦一场。”冬临不知该如何安慰钟离。

谁知钟离听到此话，竟露出一个无比苦涩的笑，“对，梦一场，前世大梦一场无所果，今生又能奢求什么。”

“少爷，您在说什么，什么前世今生？”冬临心底警惕不已，难道自己少爷伤心过度，得了什么癔症。

钟离不愿再说话，只闭上了眼睛，缩在马车的一角，看起来极为哀怜。

冬临也不敢再多言，只盼望能赶紧回到钟宅，好让大少爷安慰安慰少爷。

然而，马车还没走到邺城北区地界，便急停下来。

马车内，钟离和冬临被震的身子一歪。

冬临急忙撩开帷裳，探出身子到马车外问道，“马夫，你怎么驾车的？怎么突然停...“

钟离缩在马车内的一角，听到冬临戛然而止的话，哑声问了句，“冬临，出了何事？”

冬临收回身子，脸色发白，“少爷，韩...韩公子在外头。”

钟离眸色微动，“你看花眼了吧。”

“真的是，韩公子骑着马，领了一队士兵，就，就拦住咱马车前头不远。”冬临说。

钟离这下信了，却不愿意撩开帷裳看一眼，只吩咐道，“让马车继续驾车，我们回去找大哥。”

“哦，好。”冬临应声后，又探出身子到马车外，“马夫，你驾车就是，我们少爷着急回家呢。”

“小哥，不是我不愿意驾车，前头...官兵拦着呢，我哪敢啊。”马夫为难道。

钟离没有应声，却也不知该怎么办，他不想见韩衍。

“少爷，我下去跟韩公子说。”冬临一咬牙，自告奋勇道。

钟离点头，“好，你去告诉他，我要回家，劳请...彭城王世子让一让路。”

冬临满脸震惊，“少爷，您说韩公子是...彭城王世子！”

“快去，按我说的原话告诉他。”钟离不想多说。

“是，是，我这就去。”

可冬临刚下马车，钟离就听到冬临声音颤抖地唤了声，“韩公子。”

钟离想，原来韩衍已经到了马车跟前了，那刚刚他吩咐冬临的话，想必韩衍也都听到了。

不知韩衍在知道他已经知晓真相后，会是什么表情。

“阿离，下来。”

钟离听到马车外传来韩衍不悲不喜的声音。

可钟离没有动，只把身子往马车一角又缩了一缩。

“阿离，你若不愿下来，我就上去了。”

别，不要上来，我不想见你。

钟离在心底咆哮，却死咬着下唇，没发出一点动静。

紧接着，钟离听到一声叹息。

叹息过后，便是有人上马车的动静。

“韩公子，少爷不想见你！你不能...”

钟离听到冬临的声音，可下一刻冬临就再没能发出声音。

不知道冬临怎么样了。

钟离在心底为冬临担心，却没察觉到此刻自己看起来更为骇人。

那双大大的眼眸里充满悲伤，恐惧，夹杂着泪水。

原本就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可言。

紧咬的下唇已经被咬破，流出一条血迹。

此时的钟离看起来像是一只易碎的瓷娃娃，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去。

所以，在韩衍进入马车看着这一幕时，心底一紧，却不敢再往踏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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