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处,少年略带苍白的脸上,透露出淡淡的忧伤,连那双明媚的眼眸,都沾染了一丝惆怅。
韩衍看着眼前的少年,淡淡开口:“你想要我怎样赔罪?”
钟离愣了下,他还真没想好,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他想了片刻,突然瞥见韩衍左肩处悬在半空中的花灯。
他用手指了指花灯的位置,“不如你送我盏花灯如何?”
韩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盏玉兔捣药,样子憨态可掬,惟妙惟肖。
一旁卖灯的店家笑着迎客,“哎呀,小公子好眼力,这可是我们家最好的一盏花灯了。”
钟离被人夸奖,面露得意,抬眼望向韩衍,似乎在炫耀他眼力过人。
“请问怎么卖?”韩衍开口问。
店家沉吟片刻,“这,要是卖的话,须得一两银子。”
“这么贵!”钟离诧异,他家冬临一个月的月钱也仅二两银钱。
店家连忙解释道:“小公子有所不知,这盏花灯乃是今年上元节的灯王。”
钟离略带不安的看向韩衍,他知道如今韩衍家中遇难,寄人篱下,怕是会付不起这灯钱。
听到店家说是灯王,周围已经围上一群人观看,钟离暗自后悔起来,都怪他这张嘴,现在该怎么办才好,他可不想让韩衍为难。
见围上来观看的人越来越多,店家提高音量,故作神秘的说:“不过,这盏花灯里的谜题也是最难的,若是诸位谁能猜出来,我分文不取,并把花灯赠与猜中之人。”
众人一听,都跃跃欲试。
“诸位别急,这花灯是这位两位公子先看到了,若他们选择猜谜,自然由他们先猜。”店家指了指钟离、韩衍二人。
钟离一听,毫不犹豫的说:“我们自然选择猜谜,我还没遇到过猜不中的谜题呢!”
说完又偷瞄了一眼韩衍,见他并无反应,只看向花灯处来回打量。
店家笑着取下灯上的谜题,送到钟离面前,“那就请小公子先猜,”
钟离接过纸条,轻轻摊开,只见上面写着:四面山溪虾戏水。
他思考片刻,却无半点头绪。
众人见钟离没有动静,纷纷议论开来,甚至有人起哄道:“小公子若猜不出,可以念出来大家听听嘛,兴许有人会呢?”
钟离只得大声念道:“四面山溪虾戏水。”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有人开始重复谜面,却都猜不出是什么。
“思。”韩衍清冷的声音突然在钟离耳畔响起。
钟离这才发觉,韩衍竟然悄无声息的站在他身后,近到能闻见熟悉的檀木香。
“谜底是思。”钟离大声说道。
店家笑着说:“小公子好学问,正是思。”
围观的人一片唏嘘,有赞叹不已的,也有遗憾自己为何没能想到的,也有依旧疑惑不解的。
店家把灯取下来,送给钟离。
钟离手持花灯,内心一片疑惑,却顾及围观的人,没开口询问韩衍。
直到众人看完热闹,渐渐散去,钟离才转头问身边的韩衍,“你怎么猜出来的,好厉害呀!”
韩衍却只望着持灯的钟离,好一会才开口,“这花灯倒是与你很是般配。”
钟离面露喜悦,完全忘了探究谜底的事情,“那是,本少爷的气质自然与灯王如出一辙。”
“嗯,这兔子与你的确如出一辙。”韩衍上下打量着。
钟离只觉这夸奖他的话有些怪,却不知怪在哪儿。
“子瑜,可算找到你了,你怎么还走丢了,吓死我了。”钟离被人从后面紧紧拽住。
“白少博,你轻点儿,我胳膊疼!”钟离面带痛苦。
就在白少博还没来得及松开,只见一只略带凉意的手,只轻轻捏住他的手腕,他不由地没了力气,瞬间松开了钟离的胳膊。
白少博这才看清拿开他手的那人,正是前几日望月楼被评为霁月公子的那位林公子,他欣喜的想开口搭话话。
“你怎么找到我的,冬临呢?”钟离问道。
白少博这才想起他找人的原因,“你家冬临急坏了,见找不到你,已经回家告诉你大哥了,估计这会儿,整个钟府都惊动了。”
“什么?大哥知道了!”钟离慌张不已。
“可不是,还好我找到你了,否则你大哥绝对会劈了我!”白少博庆幸的拍了拍胸口。
钟离越发慌张,“不行,我得赶快回去。”说完又看了看韩衍,“你…”
“我家马车就在路边,你坐马车能快些。”白少博连忙说道,见钟离正犹豫不定的看着身旁的韩衍,又开口道:“放心,我亲自送林公子回去。”
钟离见韩衍并无反对,便冲韩衍笑了笑:“那我先走了,改日再去找你。”
“回去吧。”韩衍轻声说道。
钟离这才转身,手执花灯往路边马车走去。
“林公子,我乃雍城郡守之子白少博,是子瑜…”白少博正欲介绍自己,话还没说完,韩衍已经转身离去。
白少博忙追上去,“林公子,林公子…”却在韩衍回头刹那,被他冷若冰霜的眼神震住,停步不敢上前。
韩衍转过身,逐渐消失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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