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

又下了两场小雪后，除夕悄然而至。

正院书房内，钟离手持墨锭，边磨墨边夸赞，“大哥的字行云流水，写的真好！”

钟期笑道，“子瑜，你嘴上抹蜜了？说话这样甜。”

“没有，倒是吃了几块甘怡铺新出的蜜糖果子，大哥要不要尝尝？”钟离将仅剩的两块递到钟期面前。

钟期摇头，“还是留着你自个吃吧，对了，今年可算了你铺子的收成如何？”

甘怡铺是韩衍送给钟离的，经营半年多，都是钟离自己打理的，当作打发时间。

“赚了不少，够给大哥买副好砚台。”钟离得意地说道。

钟期放下手中紫毫，“别累着自己，铺子若忙不过来，我派个人去帮你。”

“嗯，等我忙不住，会向大哥讨要人的。”钟期点头。

见钟期没有再动笔的意思，钟离跃跃欲试道，“大哥，我最近字练的小有所成，你要不要看看？”

“好，你写来我看看。”钟期让开位置。

钟离走过去，执笔落纸，一气呵成的写下四个大字。

“四季平安。”钟期念出口来。

“怎么样？大哥，我的字有没有进步些？”钟离期待的问道。

钟期仔细看了半晌，“不错，不过这笔锋犀利，看着倒不像你能写出来的，可是临摹？”

“嗯，大哥好眼力。”钟离赞道。他的字可是韩衍手把手教的，练的久了，几乎可以同韩衍的字以假乱真。

之前韩衍还曾笑他，是要夫唱夫随么，衣裳穿一样的，连字也要写的一样。

还没等钟期问临摹的谁，门外忠叔推门进来道，“大少爷，刚收到邺城来的书信和紫檀木盒子。”

钟离快步接过书信，信封上空白一片，不知是寄给谁的。

“忠叔，信封没有署名，是给我们府上的么？”钟离问道。

“是信使送来府上的，说是驿站快马加鞭的急件，送到咱府上就匆匆走了，来不及多问。”忠叔回道。

“盒子里装的什么？打开看看。”钟离更好奇那雕刻精美花纹的紫檀木盒。

忠叔轻轻打开，只见盒子内是整整一盒子白果。颗颗饱满，色泽均匀白净。

“这白果少见呢，听说是南边小国进贡的，市面上可没得卖。”忠叔惊叹道。

钟离还是第一次见，“好吃么？”

“这老奴就不知了，老奴也只是听说，只有宫宴上才有。即便是有得卖，怕也是寻常人轻易买不到的。”忠叔将盒子盖好，放到桌案上。

“谁会送这些？”钟离掂量着手中的信，暗自猜想。

钟期看了眼信件，“拆开看看就是了。”

“哦。”钟离恍然醒悟，欲撕开信封。

“还是我来吧。”钟期从他手中拿起信封，揭开封蜡。

书信乃是私密物件，忠叔不便对待，默默退出书房。

钟期打开信纸，看了两眼，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大哥，信上写了什么？”钟离好奇的问。

“你自己看吧！”钟期将信纸塞到他手中。

钟离急忙摊开信纸，字迹映入眼帘时，钟离已知晓是谁寄来的书信。

只有短短几字，钟离却看了好几遍，“离别多日，朝思暮想，夜不能寐，鸿雁传家书，与君诉衷肠。”

虽书信末尾也未曾署名，钟期却已断定谁寄来的，那字迹分明与刚刚钟离写的字分毫不差，他语气冷硬道，“花言巧语！”

钟离心甜意洽，将书信小心翼翼的折好，收入怀中，脸上是掩藏不住的笑意，讨好的拽住钟期的胳膊，“大哥，你别恼了，我给你剥白果给你尝尝好不好？”

“我不吃，送你的，留着你自己吃吧。”钟期撇了眼紫檀木的盒子，只觉得碍眼。

“大哥，这是直接送到府里的，自然也是给你的，你就尝尝吧。”钟离将紫檀木盒打开，掰开一颗开口的白果，放到钟期手上。

若韩衍只是送给钟离，又怎会不署名给他。白果珍贵，自然是送给钟府的除夕礼，信倒是写给钟离的。

就是不知为何两件要一起送来，还偏偏要钟期看到，惹钟期不痛快。若真是有意为之，那只能是故意想让钟期看书信的内容。

钟离自然想不到这些，钟期却已经彻底明白，好个林殊，这是故意寻他不痛快。

可等他回过味来，只见钟离正抱宝贝似的将紫檀木盒抱在怀中，坐在靠椅上一点点剥白果。

察觉到钟期看他，钟离指着剥好的白果仁，笑着邀功道，“大哥，快过来，我给你剥了好多，你尝尝嘛。”

不忍看自己疼爱的弟弟失望，钟期只好忍住心中的不快，深吸了口气，走了过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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