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七姑娘匆匆梳洗了一番,便换了身妃色的旗袍近着喜气。黑发盘在脑后,一只雕花玉钗别着,精致典雅,似乎一夜之间便褪了女儿家的稚气。可只有沈仲城看得出来,她心底亦是有女儿家的柔情与可人之处。
霍七姑娘打开窗户,瞧着四九城漫天飞雪映着满地的红色炮仗瓣,喜庆的紧。
福字倒贴,桃符换新。
新年新气象罢。
逢初二,沈老太太摆驾回了奉天城,只因这老太太也不待见政客富商。...
打初二早八点便有各府重礼如流水一般进入沈公馆,上至皇家御用的金银瓷玉、西洋的新鲜玩意儿,下至茶叶佳酿。更有甚者,用钱票子卷着大烟,整箱整箱地往府里送。
沈仲城对待这些玩意儿都不甚上心,唯独着大烟引了他满腹火气。
霍七姑娘才端着一碗梅花圆子到书房门前,就听到摔茶盏地声响,也不知道这人一日日地得费多少套茶具。
沈仲城两手叉腰,灰色的军服,棕色的腰带束紧虎腰,裤管裹在黑色的皮靴内,显露出他修长健壮的双腿,这一派英姿不论放在何处都能震慑敌人,亦能诱引女人。
“把这姓高的给老子抓了,扔烟馆里给他吸个够。”
李副官瞧着沈仲城扬起的手,立马躲闪,这么多年的默契早就避免了茶渍溅到的危险。
“这不是便宜他了。”
“老子是让他把大烟吸没了,再一枪毙了他。也算是将功补过。如今各处烟馆子缺大麻缺的紧,那英国人愈发不要脸地想要提升价格。”
李副官大抵是懂了他此举意在何处,虽然心头又另一处想法却不敢说。如今沈仲城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惹他不快。且他是司令,他已经决定了的,我再提议驳回,岂不是不要脑袋了。
李副官点头应是,便戴上帽子离开书房,顺手带上了书房门,就看着霍七姑娘正站在外头。
“夫人好。”
霍七姑娘点头回笑。
“他又生哪门子气了?”
李副官顿了顿想要搪塞回去,却又想到些什么,遂侧了身低声答道。
“还不是哪些礼物的事儿,里头有个高老板送了大烟来示好,这不是正往枪头上撞。咱们司令曾明令禁止吸食大烟,又费了近半年的时间硝烟。可这四九城甚至其他军队所管辖地区的烟民诸多,且多是富商门阀子弟,这些人闹起事来,每一刻安生。每每司令员到前线,这四九城没人镇守便必要生事。这前方战事吃紧,后方百姓民生不安,他如何全心征战。”
霍七姑娘听着,黛眉跟着蹙起,竟不想他一派痞性之下还掩盖着如此多的压力。
李副官说来亦是烦躁,掀起帽子松了口气接着道。
“如今,禁烟转道暗地里,这高老板是美国侨客,不知道实情,撞了枪口,谁也救不了他。”
“你们司令打算如何处置?”
李副官看了眼书房的门,瞧着没动静才说道。
“司令让他吸饱了再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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