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玉佩铃铛

狭小的空间内充满了尸体腐臭的气味，沈仲城虽然见惯了尸体骨肉，仍是受不了这样刺鼻的味道。却低头时，下颚抵在霍七姑娘的头顶，儿女家的香味可算抵一抵这尸臭，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此刻本该是温情之际，却如此刹风景。”

霍七姑娘失笑，这狭小的空间无处可躲，索性安心枕在他肩头。

“沈司令是地地道道的北平人？”

沈仲城不知她为何有此问，但仍是应了他。

“我是奉天人，承军与颖军一战，我方大获全胜，收了颖军的投降书，便见大本营迁至北平。”

霍七姑娘眉峰轻佻，因打小在徽州城，对于北边战乱虽略有耳闻却是不甚感兴趣，本以为此生都不会与军阀有所关联，却不想后半生皆在军营。

沈仲城每每提及征战沙场一事，剑眉间尽是英雄豪气，这是七姑娘从未见过的风姿。诚然，，小小女儿家，一身傲骨亦是沈仲城从未见识的。

“你是徽州人，为何到此湘西之地？”

“寻祖觅宗。”

“哦？寻到这棺材里了？”

霍七姑娘略勾唇角。

“不然？若先祖还在世我又何必找寻。”

沈仲城知道她在顾左右而言他，却也无意深究，便只言。

“你们怕是走不了了。我方援军只怕还需三日才能抵达湘西，三日之内，你我必须逃离湘西境地。”

霍七姑娘不解。

沈仲城接着道。

“日本人会找寻士兵的尸体和装备，因此，这一处必然不能再久留。我不知道你们这群人马是做什么的，也不想知道。但是你救我一命，权当报恩，沈某亦会相救。”

霍七姑娘点头，赞同沈仲城的说辞，却心中已有思虑。

“此次出行，我是下了血本的，必然不可能空手而归。沈司令不必挂忧我们。”

沈仲城心里暗付：你可是我未来的妻子，我不挂心你挂心谁。

当然了，此时，霍仲城便是将这句话咬碎了吞进肚子里也没有说出来。

“也罢，这是我的贴身之物，若要寻求帮助是，只需向承军出示此物，必会有人助你一臂之力。”

沈仲城不等霍七姑娘推搡，便将一块玉佩塞进霍七姑娘的袖中。

二人闲谈间，时间过的甚快。棺材逢透进的光已微微暗淡，再是一个时辰的时间，天色也全然陷入昏黑。

“姑娘，你我会再见面的。”

沈仲城推开棺材板，此时李副官已在洞穴外候着。二人不做停留，迅速攀崖，再难寻踪迹。

霍七姑娘借打火石生火，照亮了洞穴。遂又敲了敲另一口棺材，却未想，足足半个时辰，这口棺材都没有动静。霍七姑娘皱眉，提着一把洛阳铲借力撬开棺材板，只见里头早已空空荡荡。

莫非，秤砣早就出来了？

可是，按着他的性子，势必会叫我一块儿。这...霍七姑娘点燃了一支火把，只往棺材内一照，迅即看见一张黑洞似的脸。

“不对！”

霍七姑娘惊呼，只见这脸似乎张着大嘴，不容霍七姑娘反映。黑色似无底洞的嘴已形成漩涡将霍七姑娘吸入深渊。

漩涡之下是狭小的隧道，四壁韧软却无法戳破，不知是哪种力量使得七姑娘失去了重心，一股脑地下坠，也不知滑落了多久，七姑娘总算接触到坚硬地地面。这落地地踏实感让霍七姑娘松了口气，可四壁黝**近又让霍七姑娘紧张害怕。

没有伙计帮衬，没有三哥照护，甚至没有那个沈司令的玩笑话，顷刻间，天地如此之大却只有她一个人，她只能自己救助自己了。

恍惚间，霍七姑娘似乎听到人声的叫唤。

是了，秤砣无影无踪想必也是被这深渊吸入。

找寻秤砣，便是让霍七姑娘有了希望。抹黑支起身子，坠落中除却跌入地面的疼痛感，似乎再没有其他受伤之地。幸得在沈司令走后，她掏出了块饼子填肚，这深渊之内，只怕进来容易，出去甚难。就算挨过了饿，也未必能活着走出去。

绝望与希望反复在心头交错，一时烦躁与恐惧同行。

寻着声音，霍七姑娘觉着声音依旧忽远忽近，不知走了多久，声音依旧细细碎碎地闯进耳里，可就是没法听个真切，仿佛一直在原地踏步一般。

霍七姑娘腿脚酸累，倚着墙面摇晃了手上地铃铛结，清脆悦耳地铃铛声此刻尤其突兀与怪异。不多时，另一对铃铛声传回了声音。这一次，铃铛声听的尤为清楚，正是秤砣没错了。

霍七姑娘一时不解，为何铃铛声能够清晰分辨，人声却不能。

只听秤砣的铃铛声又晃了三下，三下代表着安全。

霍七姑娘松口气，亦回了三下响应。

慕然，二人都停止传声。因为霍七姑娘知道，两人势必都在走动，可不管如何走，声音的距离都未曾变动，只听得到声，却无法碰面，这才是最让人绝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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