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天方晴,霍七姑娘终于顶不住,靠着山墙眯了眼歇息,秤砣也蜷在棺材边上睡去。风声、鸟叫声,沈仲城睁开眼,只觉着昨晚异常好眠。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睡过这样的安稳觉了,枕头香软。...
慢着,枕头?他昨夜睡得哪里是枕头,明明是人家姑娘的双膝。
沈仲城忍着疼意弹坐而起,因他身材高大,才直了身,头顶便触碰到洞穴顶端。一阵石响,霍七姑娘微微睁开眼,秤砣翻了个身接着睡。
沈仲城捂着脑袋,下意识对上霍七姑娘朦胧的睡眼。
“咳,多谢姑娘。”
霍七姑娘懒懒应了声,也不与人客气,只稍稍伸直了双腿,两手握拳捶打腿腹已消去酸麻的痛觉。
一洞穴,三人身,一人安睡,一人站立无言,一人闭目养生。
“你。”
沈仲城顿了顿,始终无法操持弯腰站立的姿势,恐是动作幅度过大,手臂伤痕又裂开了,借着伤口,忙寻了开口的由头。
“又得劳烦姑娘给我换纱布了。”
霍七姑娘微微一笑,不知可否。
沈仲城以为霍七姑娘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看着她的笑意,却没有下一步行动。
霍七姑娘悠悠出音。
“昨夜是我的伙计剪好了纱布,捻好了棉花才让我上手的。如今他睡着了,这些细活,我不做。”
沈仲城一愣,转又失笑,曲下膝也不顾是否为君子之态,近了霍七姑娘的身侧。
“这些细活不做,昨夜却如此不甚熟络地替我宽衣借带?”
霍七姑娘咬牙回以笑容。
“若非你拿枪逼着我的伙计,也不必我动手。”
沈仲城曲手松解领口,颈子左右活动,露出男性的喉结。
霍七姑娘也不推他,默默挪了挪位置。可那沈仲城却不依不饶地顺着她挪动,这一派军痞之态,让霍七姑娘略微反感。
“你一小小姑娘,却是当家人?”
沈仲城依稀记得昏睡前二人的话语,却记不大清,只是对着女子生了些好奇的意味,左右在洞穴内也无处可去,不如闲聊琐碎。这些日子,备战、杀戮,从未停息,仅此际可让我喘口气。
霍七姑娘最恨他人以年轻、年幼为词,只偏了头,应道。
“他才是当家的,我只是他的贴身丫头,沈司令怕是太过疲惫,听岔了。”
沈仲城听出了这番玩笑话的说辞也不说穿,顺藤摸瓜的接话。
“哦?想不到,那小子艳福还不浅。”
霍七姑娘偏头看向洞穴外的天,因为战火,整个天空看不见日头,尽是硝烟尘埃。
“沈司令战事操劳,不妨再多歇息一会儿。”
“不必了,昨夜睡得极好,感谢姑娘的枕头。”
枕头二字让霍七姑娘微微红了脸,轻咳,随手将纱布袋子扯了过来,及其粗鲁地给他换上新的纱布,消毒时也不管他是否疼痛,只两步并作一步快速了事。
沈仲城忍着疼,仍笑道。
“姑娘好生手劲儿。”
霍七姑娘暗付,你若见我开棺椁,方只我手劲是大是小了。
换好了纱布,沈仲城也敛了性子,安分了些。
“这场仗断断续续打了三天三夜,我军损失惨重,枪弹所剩无几,不过日军也没好到哪儿,我们还缴了他们一个支队的军备。”
霍七姑娘看着他眉飞色舞地描述这道场景,满是军人的骄傲,骨子里头透出了军人血性。
“那你如何躲到了这儿?还只带着一个副队。”
沈仲城扭头笑道,指了指自个儿的脑袋。
“我脖子上悬着的这颗东西,价值万两黄金,百亩良田。”
霍七姑娘笑出了声,原来是日本人要拿他的脑袋。
“那我拿下来,岂不是后半生无忧了。”
沈仲城眯了眯眼,声线低沉。
“姑娘嫁给我,也可保你一生无忧。”
此话一出,霍七姑娘愣了片刻,旋即笑道。
“我们当家的亦可以,我为何不安安分分地跟着他,而要去忧心我的丈夫征战沙场是否平安?”
沈仲城眸底顿生了不知意味地神色,盯着霍七姑娘那灰黑掩盖地姣好面容。
“也是。”
霍七姑娘不欲再和他闲谈,才缓和地气氛又因此凝结。直至秤砣醒来,正准备言语却被沈仲城制止了。
只听他低声。
“日本人过来搜查了。”
“他们可会攀这个洞穴?”
“我不能保证。”
霍七姑娘凝神,迅速思虑着逃生的法子,目光最终锁定在洞穴内的两口棺材中。
幸而这个洞穴放置着两口棺材,倒是给了沈仲城机会。
秤砣麻溜地撬开了棺材板,准备让自个当家的先进去,可未曾想,一把推力将他推进了棺材内,甚至都没来得及瞧清楚这里头睡的是男是女,诚然一道白骨,也不必分清男女。
沈仲城单手聚力给他合上棺材板,并命令他消音,便是拉着霍七姑娘躲进了另一口棺材内。
狭小的空间,霍七姑娘枕在他肩头,周身被他护着,不由分说地安全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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