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徽州城山脚下一栋公馆内一派宁静祥和。巧的是,山脚一户袁老爷家养的一只猫儿悄眯眯串门来到了红墙砌起的公关内。...
顾三爷醒的早,瞧见身边人儿还没醒,也就自个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未想,脚边儿正有一只白毛蓝眼睛的波斯猫蹭着腿儿,那肥庸的令人爱不释手。
那紫藤花架下摆着一把摇椅,顾三爷突生一技,就往那编藤摇椅一坐儿。猫儿跟着腿儿就顺藤跳了上来,窝在当红的角儿臂弯,可不极其舒坦。
“三哥…”
那慵懒的声儿传倒耳边,嗬,可算醒了。
顾三爷抱着猫儿进屋,瞧着人还在翻身打赖。唇角噙着戏谑笑意,让那猫儿顺势跃至床边儿。
素净的被褥半盖着九郎的上身,猫儿踩着柔软的被单,长须来回剐蹭人脸颊。
霍七姑娘痒的轻挠,指腹却触到软毛,那喵声更是吓得人一跃而起,仿佛弹簧作祟。
顾三爷捧腹笑展容颜,难得释放。
“你吓着我的猫儿了!”
“哪来的玩意儿!”
霍七姑娘吓得一跃而起,麻溜地躲在樟木衣柜后边儿,那只穿着裤衩的腿,无处安放的悬着半只。
“隔壁袁大爷的。”
“快快快……快给人抱回去,一会儿老爷子着急了怎么办。”
“那能比你急呢,差点没跳房梁上。”
“去去去,去你的!”
顾三爷知道咱霍七姑娘不怕鬼神就怕这毛茸茸地玩意儿,抱着猫儿故意又到人跟前晃弄一圈儿才给人送回去,童心未泯,笑意再添。
折腾回来,顾三爷正俯窗边儿睨着人儿。那眼底藏着万丈爱意地投向他的七姑娘。
那只镂空雕花的摇椅,跟前的黄花梨木桌上摊开一本泛黄的旧迹词曲册子。上头,是顾三爷这些年来盘过的铺子,探过的穴洞。足迹沟成路线,均是他以命相博而来的。这方僻静的公馆里,烹一壶茶,点一支烟,哼一支小曲儿,顺手再提溜着逗一逗鸟儿。
俊俏郎和美人仙默契无言,相投神色又是一笑。
“三哥哥。”
“霍当家的这是返老还童了?”
“你说水老呢?!”
霍七姑娘拔的声音。
“说三哥自个儿。”
顾三爷失效,只怕这娇音连连,他该忍不住了。都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他却做了足足小半年的柳下惠,冬去春来,这去年的雪都化了,今年的花也开了,他二人却依旧横隔着拨纱一道。
二人只顾嬉闹,却不曾注意,公馆外,早有人埋伏,隔墙有耳。
那小子举着西洋镜,透着镜片看去,昔日被称为笑面虎的顾三爷而今只是这霍七姑娘的独属。头枕人肩,双双依偎,瘦薄的身影亦不再担惊。?
人间烟火,山河远阔。不曾想,杀人不见血的五方口,也曾道道什么卿卿误我,我误卿卿。
这日夜,小公馆收到了一封匿名的信。
顾霍二位当家的亲启:
自古以来没有不透风的墙。
顾三爷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日,行内的眼见他俩走的亲近,大抵也知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是外八行的在那乱嚼舌根,可到底人言可畏,流言蜚语不容压制。他虽使了银子压下一些,却到底纸包不住火。前日曾与霍七姑娘谈论此事,她却是毫无畏惧,避而不谈的。这倒是顾三爷生了担忧之意,若霍七姑娘坦坦荡荡,倒无事可忧;可若,她未必有心思往长久了走,便是我顾三自作多情了。
霍七姑娘烧了信,眉黛作蹙,环臂以指尖敲打臂弯。良久,方盯着顾三爷的脸。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方才咬出这些话语。
“三哥,你我打一开始便知,我二人走不长远。哪怕没有小姨与傅六叔结亲一事,你我也难以做连理夫妻。霍七福薄,配不上三哥。”
顾三爷闻此言,虽心若刀剜,却在意料之中。她的七姑娘永远这般理性。唇未张,满腹言语却说不出半字。顾三爷一度想问她是否有过爱意,有过真心,这数月的相处,竟不能打动她吗?
“霍老太太将霍府交予你,她在地下可以心安了。”
霍七姑娘如何不心若绞刑,可她也只得隐忍。男女欢爱是下辈子的事,此生,她怕是只能将自己交予霍府。放纵了这些时日,盘口的经营虽如旧,却非她所愿。广西一事仍如迷雾一般横亘在她心中,她自然是真心喜欢三哥的,只奈何,她已是霍当家,而非早年间那不知世事的霍七姑娘。
“此一别,三爷保重。这月我不再回徽州城,霍府劳烦三爷和九哥挂心。”
霍七姑娘选择在小公关隐居,便是为了此次出行。秤砣早已准备好了一路人马及心里在山间等候,这一去,便是湘西深穴,为不然顾三爷担忧,便一并将情愫了结,斩草必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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