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洪洞刘仲文 壹

故事的一切一切，都要从洪武皇帝朱元璋的一个决定说起。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让子亡，子不得不亡。自古以来，皇帝的决定，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啊……

南直隶，南京城。早已经入夜，月亮弯弯的挂在天边。可是在皇宫之中，一双犀利的眸子却在烛光的掩映下发出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两旁的小太监吓得话都不敢说，大气都不敢哼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那双眼睛里的寒意终于消失了，只听到他幽幽的长叹了一声。诶——移民吧！

就这样，这封皇帝的谕旨，从南直隶国家的首都南京出发，一路北上，来到了山西省的境内，就是由它开始，开启了明朝初年最大的移民潮——山西洪洞大槐树移民。

造成皇帝下达这个决定，都是因为蒙元留下来的问题。

元朝末年，朝廷连年对外用兵，对内实行民族压迫。阶级矛盾与民族矛盾日益激化，加之黄淮流域水灾不断，饥荒频繁，民不聊生。各地的农民纷纷揭竿而起，反抗元朝的暴政。战争连绵不断，加上各种灾害严重破坏了社会经济。到了明朝初年，中国许多地方，特别是江淮以北大部分地区呈现着田地荒芜、人烟断绝的凄凉景象。

而这时候的山西，却是另外一种景象，因为有着太行山的阻隔，相对显得安定，风调雨顺，连年丰收，较之于相邻诸省，山西经济繁荣，人丁兴旺。再者，外省也有大量难民流入山西，致使山西成了人口稠密的地区。

明朝推翻了元朝之后，为了巩固新的政权，发展经济，增强国力。朱元璋根据当时国家的现实状况作出了一个大的决策——“移民屯田，开垦荒地”，就这样，大槐树移民成了河北山东境内不知多少人心中的一个痕迹，不知道多少人远离了自己世代生活的山西故地，前往河北定居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山西洪洞治下的一个村落，村民刘仲文结束了一天的农忙，拉着锄头回到了家中，关上了房门，放好了农具来到了屋子里。妻子孙氏已经做好了晚饭，就等着丈夫回来了。周氏见到丈夫刚刚干完农活，已经是满头大汗，连忙走过来递给了丈夫一条毛巾。

当家的，真是辛苦你了，每天这样辛辛苦苦的去种地，唉，只可惜我现在身怀有孕，不能陪你一起下地干活了。周氏的口气中有了一些自责的感觉。

刘仲文说到，夫人啊，没事的，我是一个男人，再多的苦再多的累我也可以承受的，唉，可是照这么下去，我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咱们家就这两亩薄田，咱们两个人吃一年还要勒紧裤腰带，等待以后咱们的孩子出生了，也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

两口子说着坐了下来，开始吃饭。刘仲文抚摸着夫人的肚子，说到。你一定是个男孩儿吧，你妈妈怀孕之前最不喜欢喝醋了，没想到有了你之后就特别喜欢醋的味道。以后给你的乳名就叫醋儿吧……两口子对坐笑着，这贫苦的生活，也算是苦中作乐吧。

孙氏笑着说，当家的，给孩子叫醋儿可是太酸了，这名字一说出来就让我口水直流，那感觉一下就上来了。诶，要是公公还活着的话那么我们也就不用为了孩子的名字而发愁了，我听你说过，公公从前可是一个读书人啊。

是啊，刘仲文放下了碗筷，说到，我父亲的确是读书人，现在来说，已经是前朝的读书人了。我父亲生了我和哥哥两个孩子。按照父亲的说法，他是用伯仲叔季来为我们兄弟命名。

啊？伯仲叔季，相公你能为我讲一讲伯仲叔季的含义吗？我这么一个没有文化的女子，嫁给你真是拖累了。

诶，夫人你这是哪里话来，娶了你可是我至今为止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啊，你切不可妄自菲薄啊。既然你想听，还是老规矩，等吃完了饭，我说给你听就是了。刘仲文说到。

好，刘仲文口中说的老规矩，原来就是夫人坐在他的怀里，刘仲文说给他听。

两个人吃完了饭，孙氏本来想刷碗，刘仲文知道夫人有了身孕，所以他来主动刷碗。并告诉她让她拿两个小椅子去外面做好，等他一会儿出去讲故事给她听。

孙氏从屋子中拿出了两个小椅子，放好，就这自己家的一棵枣树下面，吹着凉凉的晚风，等待着自己男人。她算了算，自己大概就是去年的这个时候来的刘家吧……

刘仲文刷好了碗来到了庭院里，坐在了夫人的旁边。他把孙氏搂在怀里，抚摸着夫人的肚子。说着，夫人，你看我这脑子，多长时间不读书了，都记不清你刚才让我讲什么故事了。

害，当家的，你自己刚才说的，要给我讲一讲伯仲叔季的故事，怪不得你属老鼠的，可真是撂爪就忘啊。

哈哈哈哈，家里的，你说的对啊。好吧，我给你说一说伯仲叔季的来历，这可是几千年前就有的事情了。

如果说一家有兄弟数人，在给他们起名字的时候，有意用上“伯、仲、叔、季”等字，以示长幼有序；这种习惯作法，如果从西周初年算起，到现在至少已有两千年以上了啊。比如说我和我的兄长，刘伯武，刘仲文，你看，就是伯仲啊。再比如说三国的时候，江东的孙家。兄长叫孙策，字伯符，弟弟叫孙权，字仲谋。曹贼政权里的司马懿，排行第二，字仲达。蜀汉政权里的姜维，字伯约。都是这样的排列方法啊。

哦……孙氏看着自己的男人，他和自己讲述这些东西的时候就是他最快乐的时候了。

孙氏问到。当家的，要不是当初大哥的那件事情，也许你现在已经是咱们本地的官员了吧。

害，夫人啊，都是一些伤心的往事了，乱世苍生，各有宿命，我大哥他也是身不由己啊。只可惜他没有了子嗣，以后我们刘家的香火都要靠你来接续了……

当家的，你看离着天黑还好远了呢，日头都没有下山，你就和我说说关于大哥的事情吧。孙氏说到。

诶，我就知道，人家都说女人怀孕了，就变的特别的爱问问题。行吧，不过我也知道，你想让我说大哥的事情是假的，可是你真正想知道的是从父亲那时候的事情说起，对吧。

是，是，孙氏点头答应着。

刘仲文笑了笑，行，想听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啊？什么条件，当家的你只管说。孙氏迫不及待的问到。

我说了之后，你就从耳朵进入，就烂在心里了，从此之后不得和任何一个人说起。这是我的第一个条件。

好的当家的，我肯定不会出去乱说，那第二个条件呢？周氏问到。

嗯，到现在你也过门一年了，其实这件事我也早就想告诉你了。这第二个条件，就是你要给我把那壶酒拿过来，我要喝着酒告诉你。刘仲文眼睛眯了起来笑着说。

哼，你还是有目的的，唉，不过谁让我想听呢，行吧，可是说好了，只给你喝一两。

好，一两就一两，家里的你最好了，小酌怡情啊……这正是：

洪武初年河北乱，十室九空无人烟。

太行山侧另一边，洪洞槐树刘家阡。

仲文回屋食餐饭，夫人怀孕问旧言。

杯酒下肚欲说起，多少爱恨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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