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破碎的信仰……

“咚咚咚…”

他忽得回过了神，常平安已经抽完了烟，正站在他这面敲着玻璃

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他颤抖着手试了两次，才打开了这边的车门……

冰冷突然袭来，让他的脑子又清醒了几分

常平安不再隐藏心中那份暴虐，他恨眼前的人，恨到了骨子里，傅云，小玉，还有那么多同志……

他永远忘不了当初这人做过什么……

车门刚打开一条缝就被他大力的扯开，一手揪住他的前襟，一手掐住他的后脖领，在雪地中拖行……

黑色衬衫终于承受不住这股大力，被扯碎了一条

他栽进雪堆中，愈发的寒冷……

曹若飞“你不能杀我……”

他的声音中带着颤抖

曹若飞“老李知道是你带走我的……”

常平安：“一个副站长，杀了曾经咬了他一口的gc党…不是很正常吗…”

常平安揪着他的衣领，将他狠狠地掼进雪中

刺骨的冷和窒息感将他淹没，他挣扎着，迫切的想要逃离

头忽的被从雪堆中拔了出来，他大口喘息，下一秒，就被揪着衣领，再次按进了雪堆中

他挣扎时，也算不上挣扎，手脚早就没了力气，只能紧紧攥住一团雪，将自己麻痹

常平安注意到后背那被撕碎了的衣服下的的几条划痕，他下意识的扯动了一下那碎裂的衣服

他猛的挣动起来，竟然强撑着将头从那雪堆中拔了出来

曹若飞“别……求你……”

他带着哭腔开口，常平安从没见过那样的他，只是看一眼，就能看出他眼底深深的绝望……

“刺啦……”

衬衫还是被撕碎了……

那脊背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两个字

常平安：“叛徒！”

曹若飞“我不是！”

他痛苦的嘶吼

他抖得愈发的厉害，常平安捏着他的肩膀，让他正面朝向自己，不出意外，小腹，胸口，每一处都被用刀刻上了两个字——叛徒

常平安震惊中松了手

他知道，这字是擦不掉的。被涂了墨的字会跟在他身上一辈子……

曹若飞“我不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发了疯一般的嘶吼，慢慢蜷紧了身体

曹若飞“冷……傅云……我好冷……”

他轻轻呢喃着，泪水已经结成了冰珠

常平安突然下不去手了……

他没办法让自己狠下心去对一个已经失去了一切的可悲人射出一颗子弹

他知道这是自己那该死的仁慈心在作祟

常平安：“你这样的活着…会比死了更难受吧！”

他强迫让自己的想法变的恶劣

常平安设想过无数次亲手杀这人的场景，可没有一次是这样……

他不知道的是，那位老师将曹若飞心中藏得最深的恐惧挖了出来，那是少年时的曹若飞就被埋下的种子……

常平安脱下自己的大衣笼在了他的身上，将人从雪中捞起扔回了车中

曹若飞已经意识游离了，身体蜷缩着，不住地瑟缩

常平安本想打算直接把他送到医院，毕竟他烧的太厉害了，可没想到，原来昏迷中的人一听到医院这两个字，竟强行寻回了意识

曹若飞“我不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常平安不想做烂好人，他不杀他，也不想自作主张的去救他。归根结底，他们仍是敌人，而他是知道他身份的敌人……

寻到他说的地址，将他放在了一户宅院门口

常平安：“衣服你先披着……”

曹若飞扶着门，紧了紧大衣，默不作声。目送着常平安远去，才将准备推门的手收回，慢慢转身，扶着墙，拐进了不远处的胡同

他在短小破旧的木板床上压抑着痛苦的喘息声

“叛徒！”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从他身旁走过的一个个的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在他身上刻下这两个字，用墨一染，就是一辈子的纹路

屋内没有生火，没有阳光，昨日下午，同院家的孩子踢毽子时意外碰碎了块玻璃，还没来得及换，冷风从那破洞呼呼的灌进来

火炉上放着一盆水，已经冻成了一坨冰，他裹着大衣，浅浅的呼吸着，呼出的气已经在眉梢上挂了一层冰霜

曹若飞“这样不行……”

曹若飞告诉自己

曹若飞“你会死，你需要火，需要火来给你温暖；你应该去医院，否则高烧会要了你的命…别撑了，你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

他一遍遍地同自己说着，明明意识还在，可四肢却像被什么禁锢住一般

曹若飞“或许也该死了吧……”

……

常平安扣响了那宅院的门，深更半夜，几户人家都一并走了出来

某邻居：“你找谁？”

常平安：“曹若飞……就是这里有条疤的……”

常平安扫视了一眼这几户人，并没有看到他，心中隐隐的有了些猜测。但他还是不太甘心，在脸上比划着

常平安：“就在这儿，有这么长…而且他的腿还有些残疾…”

某邻居：“哦，我想起来了，你说的那个人他住那边，年轻人你可得离他远点儿…我看他呀，不像什么好人……”

常平安没有心思去听人的劝告，直奔那胡同而去

曹若飞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骄傲到哪怕在自己面前已经彻底没有了尊严，也还是要将自己的不堪尽力的隐藏……

敲开了顶里的那个院门，被人引到了他那个房间

房东：“柴房改的，他也不嫌弃……”

手刚搭上门沿，就听见那房东嘀咕了一句，常平安突然很讨厌现在的自己，因为就在刚刚，他居然为他感到心疼。

眼睛撇见那碎了的玻璃，动作比理智快了一分。他睡得很安详，如果能忽略眉梢上的冰霜……

哪里算得上什么住所，一张破木板床，一张木桌，再摆不下什么东西。常平安是从小苦过来的，他明白这都是小特务们的生活。可让他，一个云端的人去突然承受这些，终归有些残忍了

……

常平安一句话也没有，将他连同那裹着的大衣一把捞起，扛在了肩上，急匆匆的进了车

常平安：“我是为了让你痛苦的活着，让你去赎罪！”

常平安在心里对自己说

可他知道

他恨他入骨

日日想着杀他祭奠

却在有了机会后迟迟下不去手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心理

常平安点了根烟

他想冷静

常平安：“妈的，这该死的妇人之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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