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空气（二）半条命，活死人

1917年5月11~12日 德国“金牛座”突击连，“毒牙”分队

夜晚，城镇中的士兵们升起了篝火载歌载舞，他们大笑着，说着自己的神采奕奕，辱骂着敌军。艾玛躲在黑暗中，她下定决心了……

步枪，军服，钢盔，艾玛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她看见了防毒面具和毒气弹，艾玛把他们拿在手上，轻轻捏紧，然后放下“不会有第二次了……”艾玛趁着夜幕，绕过了队伍里烂醉的哨兵，悄悄朝着镇外走去，“离开这里……”，艾玛自言自语，给自己打气。“离开哪里啊？”熟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艾玛不安的转过头“梅莉长官！”梅莉从墙角离开，慢慢的朝艾玛走去。艾玛不自觉的后退。“别乱动”梅莉说的很慢，声音低沉，吊在身前的防毒面具的镜片在月光下反着光，就像一颗骷髅头。艾玛咽了一口口水，呆站在原地。梅莉站在艾玛身前，帮她理了一下军服“为什么，想要离开呢？”艾玛忽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啊，我…………我认为，这样的杀敌方法，不，不认道……”梅莉看着艾玛，先是轻笑几声，接着大笑起来，艾玛一头雾水之时梅莉忽然紧紧抓着艾玛的肩膀大吼着“不人道！?你下不去手吗？！”艾玛被吓了一跳，但她不知从哪里来的胆子，张嘴反驳“是的！这样的做法！根本不是人能做出来的！我不会做的！”梅莉松开双手，指着艾玛继续吼道“他们屠杀我们的人民时！把你心爱的人吊死在旗杆上时！把你的父母开膛破肚时！将你的兄弟割喉时！夺去你姐妹的贞操时！将你的朋友枪决时！把你熟悉的家园，一点一点烧掉时！你还能说你做不到，下不去手吗？！”艾玛哑口无言，泪水从眼角流下，“不要再说不人道什么的话了!这就是懦夫找的借口！我们每个人都把脑子别在裤腰带上的，我们每个人都是活死人，都只有半条命！明白吗！?”争吵引来了一些士兵在远处围观。月光下，静谧的瞬间，连篝火发出都“噼啪”声都如此清晰可见。梅莉轻轻敲了敲艾玛的头，说到“不要再有这样的愚蠢想法了，这里是战场，你这样的做法，就是逃兵，会掉脑袋的……你叫什么名字。”艾玛低着头，犹豫了一下“艾玛，艾玛.伍兹”梅莉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拉着她往回走，梅莉凑近艾玛的耳朵“嘿，朋友，你知道吗？我们在这里，就是连队的一道光。”艾玛抬起头，看着远处的篝火，又看了看梅莉“光……”“是的，救赎的光，我们做的事不干净，但是这些不干净的事，正是对我们的救赎。”

第二天早上，连队里的步兵正在被训话，而“毒牙”分对的人已经被梅莉长官征召到小镇另一边铸造防御工事。有人有疑问“诶，长官，少尉在训话呢，我们不去不好吧。”梅莉丢下一个沙包，插着腰“那些从军官学院出来的家伙没啥真本事，都是纸上谈兵，没打过几天仗，听他们讲话完全就是扯淡，跟着我才是干实事。”有人打趣道“这么说梅姐你面子很大啊！”梅莉踏着沙包笑到“那当然，我虽然是个准尉，但再怎么说也比那个少尉面子大，你们在我这个分队，也跟着沾光的，就凭“毒牙”的这个名号，那些士兵看着你们的眼神都是敬仰着的。放心，谁在干实事，谁的功劳大，大家心里都清楚。”艾玛把铲子插在土堆里，看着梅莉，“那，长官，这是为什么呢？”梅莉笑着，骄傲地说“因为我们做的事，值得被尊敬！”梅莉笑的如此开朗，眼神如此真挚，和在作战时完全是两个人。艾玛觉得梅莉和整个地方都如此不真实，但又毫无证据。“我们，真的该被尊敬吗？”

“好了好了，休息时间完了，靠过来靠过来。”梅莉召集大家“敌人肯定会反击的，这是绕过山脉的运输枢纽之一，我们小队人手比较少，负责东面，连队的其他士兵负责北面和西面，敌人火力太猛就往镇中心退，就是之前法军最后防守的地方，我们在那里打城镇战。明白了吗？好了，解散，自己去操练去，就在这附近，不准跑太远。”众人舒了口气，议论纷纷的走开了“艾玛！”身后传来梅莉的声音“你来和我放哨。”艾玛看着走开的人群，又看看梅莉的背影，最后还是慢慢跟了上去。

艾玛靠着沙包坐下，梅莉站在沙包后面，一只脚踏在沙包上，两人就这样面对着广阔的草地远处的高山在骄阳下也无精打采，无言。艾玛看着地上的蚂蚁，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梅莉到很无所谓“怎么了？艾玛，有什么情况吗？”艾玛惊了一下，连忙摇头“没什么事！长官！”一堆东西砸到了艾玛怀里，梅莉叹了口气“你的装备，把面罩，毒气弹，我们特制的军服什么的随身携带，不要只拿枪和弹药，明白吗。”艾玛看着怀里的装备，觉得很恍惚。梅莉跨过沙包“穿上啊！准备好啊！当真以为在过家家呢？！”“唔啊，好的！”艾玛手忙脚乱的穿戴好装备，背着枪笔直的站在一旁。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梅莉拿出一颗毒气弹，有点生锈，她靠着艾玛“喏，就是这个东西”梅莉看了一眼艾玛，艾玛没反应，梅莉继续说“就是这个东西，拿走了无数傻瓜的性命，她味道刺鼻，恶心，难闻，令人作呕。”毒气弹已经快要贴在艾玛脸上了“但是，这个味道，是独一无二的，我们都明白这个味道代表着什么，闻，闻到了吗，这是胜利的味道。你要是…………嗯？”梅莉忽然站直，看着不远处的高山，在阳光下，半眯着眼。艾玛慢慢靠近“怎，怎么……”“趴下！”梅莉抓着艾玛的衣服猛的拉到她，子弹擦着艾玛的头发飞过，打在墙上，溅起碎石，然后枪响传来。梅莉拉着艾玛匍匐着藏在沙包后面。“别乱动！别抬头！”梅莉对艾玛说，然后又朝着镇子大喊“狙击手！狙击手！战备状态！山脉方向！”艾玛蜷缩在沙包后“怎么办！怎么办?！”梅莉把身子压低，取下自己的钢盔，用枪托撑着“艾玛，一会儿枪一响，你就赶快往镇子跑，拐进第一个房子，第一个掩体，第一个能避开狙击手视野的地方，明白吗？”艾玛抱着枪，点了点头，梅莉把钢盔撑了出去，但是却没有收到预想的效果，没有枪声，太安静了，钢盔被收回来“啊，不好啊，是个老兵，不会上这种当。”梅莉取下自己的防毒面罩，绑在钢盔上，看起来就像戴在脑袋上一样。再一次撑出，子弹穿过面罩，撞在地上弹飞，然后枪响传来。艾玛起身狂奔，镇里的众人压根不知道从哪里开的枪，也朝着山脉不断射击，直到梅莉也跑到安全地带，他们才停火躲起来。梅莉和艾玛坐在建筑的墙后，喘着粗气。“没事吧，艾玛”艾玛点点头“你，怎么发现他的。”梅莉看着损坏的面罩“一会儿要再想办法拿一个……本来没有注意的，但是山腰上忽然有一个反光点，我觉得奇怪，发现闪光在晃动，这下我才反应过来。”等了很久，两人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艾玛看着梅莉，轻轻说了句“谢谢”梅莉摇了摇头，又轻轻敲了敲脑袋，然后站起身“注意啊！藏好一点！我们暂时拿哪个放阴枪的没办法！但是还是要注意四周警戒，别傻子一样逞英雄，你们都…………”艾玛看着梅莉的背影，她知道，自己的命，是可以托付给梅莉的

艾玛看着地上的面罩……活死人并不可怕，半条命也不可怕，因为自己的另一半生命，是和队友绑在一起的。

血色和平鸽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