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仇敌忾，所向披靡（三）去日难追

1916年9月15日 一个意大利士兵，一个英国长官

最后一枚炮弹脱膛，爆炸，沉寂…………奈布看着爆炸，呆愣着。舱室内的热浪把他拖回现实，他的战友已经在烈火的炙烤中被夺走生命。他踹开舱门，摇摇晃晃的下了车。奈布似乎又能听见了，但是听到的是火苗窜动的声音和枯枝，尸体燃烧发出的“噼啪”声。他掏出韦伯利左轮手枪，慢慢走上运输桥。走过的地方，都是血，尸体，断肢……

朦胧的意识逐渐清醒，卢卡翻身靠在石头上，额头流着鲜血，左眼看东西也模糊不清，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找好平衡后，发现了躺在一旁的安德鲁尸体，与其说是尸体，还不如说是尸块，因为和安德鲁脑袋相连的，只有胸口部位，其他地方不知所踪。卢卡梗咽了一下，半张着嘴，眼泪慢慢混着血水流下。观望四周，都是血，尸体，断肢……

奈布发现有人站在不远处，他警惕起来，握紧手枪继续往前走。

卢卡发现有人从运输桥走来，他端起猎枪，大跨步的朝桥走去。

走的足够近了，奈布停下脚步，他看清楚了对方身上的军服，是个意军士兵，额头流着鲜血。奈布举枪瞄准。

走的足够近了，卢卡停下脚步，他看清楚了对方头顶的帽子，是个英军军官，眼神空洞憔悴。卢卡举枪瞄准。

奈布没有开枪，他只是看着卢卡，自己的手有一点发抖。

卢卡没有开枪，他死死盯着奈布，然后朝着天空放了两枪。

卢卡浑身发软，瘫坐在地上，忽然大笑起来，紧接着便嚎啕大哭起来，泪水和血水沾湿了他的战服。卢卡用意大利语吼叫着“来吧！杀了我，没有意义了!来吧！”奈布看着卢卡，慢慢地把枪放回了枪套，朝着卢卡走去，卢卡依然在大吼“来啊！混蛋!懦夫!不敢开枪吗？!混账东西……”奈布慢慢地和卢卡并肩坐下，然后轻轻地说意大利语说“的确，没有意义了……”卢卡抽咽了一下，忍着泪水看向奈布，然后又看向周围。“毫无意义。”

正午，浓雾散去多时，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再次照在大地上。奈布和卢卡坐在一块带有血迹的石头上，一言不发。奈布帮忙包扎了卢卡的额头，卢卡先开了口“我该，怎么称呼你。”奈布嘴里叼着烟“奈布，奈布.萨贝达，你呢？”卢卡摸了摸脑袋，叹了口气“卢卡.巴尔萨”又是一段长时间的静默，卢卡再次开口“你怎么会说意大利语……”奈布看着地面，沉思着什么，他吐出烟雾，淡淡地说“我以前，是个外语老师……我会英语，法语，德语，意大利语，还会一点俄语。”卢卡把自己的猎枪横放在膝盖上，愣愣的看着它“好事……会多几门语言总是好事……我的家族是，黑手党，父亲的三个儿子，我是老幺。”奈布抽完一根烟，又点上一根，并且递给卢卡一根，卢卡先是摆了摆手，想了想后接过了烟。“我本来可以避免参军的，我父亲的势力完全可以让我不上战场……但我却愚蠢的很，认为国家的事，我应该尽自己一份力来帮忙。父亲忙于生意，我留下了信就跑来参军了。”奈布看着慢慢熄灭的火焰说着“现在呢，你感觉如何？”“都他妈的是狗屁。”奈布点点头“我当老师，过得很幸福……直到战争来了，拿走了一切我爱的东西，那时候我想，我要参军，夺回我的东西。我愤怒，嫉妒，不可理喻。打了一年多的仗了，因为一直冲在第一线，还总能活下来，所以我的军衔也越来越高……或许是上天眷顾我吧。再后来，就麻木了，看起来一切都很平常，杀人，埋尸体，放火，都显得如此平常。现在来看，你是对的。”奈布在石头上拄灭烟头“都是他妈的狗屁。”

下午了，奈布拍了拍卢卡的背站起来“你该走了，我们的支援可能要到了。”卢卡慢慢起身，背起猎枪，看了看奈布“还是以前好啊--我想，我要回家了”奈布点点头，目送着卢卡远去，直到完全消失。

奈布待在丛林里，感觉光线越来越暗，不久就会完全陷入黑暗，他钻进自己被烧毁的坦克，等待黑暗的拥抱。

卢卡走出了丛林，站在广袤的土地上，正好遇见夕阳慢慢落下，他朝远方转动的风车走去，追逐光明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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