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不得什么要掩饰紧张,再打了妈妈的。手颤抖着,按错了两次电话号码,几乎快要说不出话了。
眼眶里慢慢充斥着泪水,强忍着,动也不敢动一下。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嘟嘟嘟……”
“不可能。”我喃喃自语着。手紧抓着衣服,不能让自己哭出来。
“世界观崩塌的确是件可怕的事情,沈小姐,请你坚强一点,接受现实吧。”他还在安慰着我,做作又虚伪话语。
“不可能!”我嘶喊着,又打了一遍母亲的电话。
仍旧是空号。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颓然坐在椅子上,想不明白这一切怎么回事。
这个医生开口叫了几声我的名字,见我不理就没有再多说。
我知道,他在等我开口。
他一早就知道这是空号,为什么?他为什么会有自信这么觉得?
这时我开始隐隐感觉,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被操纵着。
从我进了这个医院起,所有的事情都开始不对劲。
不,不对,是从小叶自残开始,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变得有些诡异,十分诡异!
甚至此时此刻,面前的这个人正在瓦解我……瓦解的我认知还有世界。
“你到底是谁?”良久,我嗓音低沉地开口道。
“哦,不好意思,我还没有自我介绍。”他笑了笑说:“我姓李,不过是个医生罢了。”他围着我踱步,仿佛要将我圈锁在了这里。
“医生?什么医生能够这样……”我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怎样?颠覆你的认知?”他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
李医生摇了摇头,“我怎么有本事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是你,沈寒秋,你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忽然在我面前站定,言辞凿凿。
我不明所以,他怎么总说一些让人听不懂得话。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从你还小的时候就是。你忘了吗?”他一直笑着,那笑容直教我打了个冷颤。
“也是,你怎么会记得呢。你总是以为自己父母还在你身边,照顾你,督促你。可是照顾你的人是你姨母,为你诊治的人是我。”
他甩下一张旧照片。我看了看,这上面是我自己,还有……一个陌生女人。照片底下还映着日期,零四年二月份。
不对!那时,我八岁。
我清楚的记得,二月份的时候父亲带我和妈妈去赏梅花,那是一场极美的繁华盛景,是素市的季节名胜。
当时我和父母在提有千古绝名“香雪海”的吾家山崖壁之下,与那提名和繁花合影。
当时父亲还向我介绍,这名是清初江苏巡抚宋荦寄情而题。
可这照片上,同样的景,同样的地,同样的角度,同样的姿势。我还是那个我,我的父母却毫无踪迹,有的只是一个长发微卷的女人。
“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她!”我紧张着喊道,“你是不是伪造的图!”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示意我放松,可我怎么能放松的下来。他说:“从小你就会幻想双亲还在,你姨母不放心就交给我来看看。我给你疏导过几次,可你不太愿意和我交流你的父母,渐渐的,你姨母就放弃了。
她说:只要你能正常生活,对于这个家庭,记忆保留在过去那样的美满里,也好。
在你印象里照片应该是和父母一起拍的吧,那次你们一起去赏花,但其实……”
他俯下身,在我耳边压低了嗓音但却有力地说道:“是你疯了!”
我一把将他推开,可是他还是继续说:“只是你父亲去的早,对他的印象实在惨淡,你现在大约更多的妄想,是和母亲在一起。
事实上,照顾你的是姨母,前段时间你头上受伤,送你去医院包扎的,也是你的姨母。
寒秋,该清醒了。她真的很担心你。”
他蓦的言辞恳切,仿佛真有什么姨母为我呕心沥血一般。“原本我诊断你只是挥不去阴影,在情感接受上,有所障碍,学习和生活都能好好的适应。
可是慢慢的,最近却开始在幻想其他的事情。姨母在你幼时,常念关于历史的小故事哄你睡觉。
许是烙在了脑海中,你开始幻想自己是古代的公主!”
我竭力捂住耳朵,什么也不想听。眼眶血红一般,泪水止不住的留下。
狼狈的嘶喊着叫他住口。可他哪里会止息宁人,那些魔障的话语仿佛有着什么巫术咒语般,无孔不入。钻进了我的脑子,附着在我的神经上,吸取我的记忆,偷换成他所描述的。
为什么,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陌生女人的面孔,穿着一身麻布衫,一双白色的平底鞋。
他摇了摇头,满是懊悔:“事情发展成这样我也没有预料到,原本以为你除了对母亲有记忆的停留和想象外没有别的精神问题,很抱歉是我的疏忽。”
虚伪!荒唐!
“精神问题?你才有问题!”我怒吼着,向他冲过去,但我其实转而夺路想去开那扇门。
可是,也锁了……
奋力敲打着,仿若能把这门敲碎了。
“放我出去啊……”哀求着,凄切声声,双腿失去了气力,缓缓滑坐在了地上。
他慢慢走过来,离开了灯光,入了黑暗,不复希望。“你还是这样,有许多的小聪明。”
他在我背后说道:“很可惜,过于活跃的思维致使自己出现了精神问题。”
医生话仿佛魔咒一般,好想要把我拉进深渊。尽可能地,我屏蔽他的话语,转过身去不去看他。
已经喊不动了,喉间沙哑。不甘就这样被诬陷,毫无转圜的余地,满是带着哭腔的委屈:“你究竟是谁!”
“我是精神科的主治医生。李祁。”
“为什么,谎编我的过去?”我的哭喊对他恍惚是微风细雨,毫不在意。“一定有人指使你,或者,有人和你是一伙的。”
他嗤笑一声,说:“你还在臆想着这是在演电视剧吗?没人派我来。真要说的话,是你姨母,担心你,求着警察让我来给你看一看。”
“我压根没有姨母这种东西。”我鄙夷着,咬牙切齿着,可又害怕着。蜷缩在那儿,将头埋进双膝,掩耳盗铃般不去听他说话。
我不能失去冷静,我还要思考如何脱身。
“你就真的这么确定你的眼睛,脑子,不会欺骗你吗?”他嘴角稍提,一副他是正确的样子,直教人恶心。
小飞虫越来越多,它们仿佛是会思考的,不再撞击灯泡。聚集着,叮在灯泡上。乌怏怏的让人觉得郁郁,光被慢慢吞噬,房间变得黑暗无比。
“我确定我是对的。不麻烦您给我诊治,放我走。”
“别这么早下定论,要不要验证一下?”他的声音很低沉,说的话仿佛像一根救命稻草,让我想牢牢抓紧。
可我知道,这救命稻草上布满荆棘,是致命的。
我不去理会他,只是哭泣着,似个无助的孩子。
他一定是有什么目的……
双手撑在我身侧,沉声道:“催眠。”
他的目光更加阴郁,嘴角也融了诸多盘算。分明看着很年轻,左不过三十岁的样子,可为什么看着如此生冷,让人不寒而栗。
那白白的大褂垂下,贴在我身上,给了无限的压迫感。
我摇着头:“我不配合你,你就催眠不了我的。”
“你绝不会配合我。”他低低的笑着,从我身旁踱步到那床边。接着又说:“你就觉得我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
我紧靠着门,不敢出声,更不敢回答他。他知道我的事情,我却完全不知道他的任何情况,这是绝对的劣势。
“你想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做这个梦?”他说。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他的问题直直的刺入内心,赤红的眼睛,布满血丝,紧紧盯着他,不敢放松一毫一分。
“你不想知道吗?那么后来的故事呢?你就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他说着,那声音逐渐迷离,“你的秦王怎么样了,你就不关心吗?”
“你不用白费口舌了。”我拒绝着他的诱惑,不想再去思考他说的事。可是眼前却有诸多恍影,我有些发晕了……
“哦?”他将双手撑在床上,眼神犀利如同一把匕首,“那么,子规。过来。”他的语言普通魔咒一般,让人无从抵抗。
我忽地有些错觉,他是……嬴政?
身形相似,竟有些重叠。
可是,不能够的,他不可能是的……
我的眼前好像被蒙了一层纱,什么也不清楚了。
他的目光消失在远处,“秦王!”我喊着,跑了过去。
可是四下里漆黑一片,没有人影也丝毫的声音。我一下子慌了,嘶喊着,迷茫着。
“你可知你死后,孤日夜都望着那高台。每年中秋孤都守着那里。”冗长沉冷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我……我是子规……”不知从哪里来的底气,让我说出这句话。
我昏了头脑一般的叫喊,不断声明自己是子规。分明心里想要保持冷静的,可是我狰狞颤抖着……
恍惚,已经没有了力气。
我沉沉的倒下,只听得耳边若有若无的声音,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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