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系统在线坑玩家。

陆残阳胸口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荀莳清冷的眼神透过这扇破旧不堪的窗子，清晰地看见面前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正双手扒在窗檐上，弯着一对好看的凤眼上下打量着他。

多年以后陆残阳回忆起这件事，好几次抱怨过当时荀莳对他的态度过于冷漠。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荀莳从陆残阳脸上移开视线。

“……你谁？”荀莳冷声出口后，才发觉自己似乎问了一句很智障的问题。

明摆着面前这人就是那位神秘的“第四位玩家”。

“啧，”陆残阳有些张扬地扬了扬眉，双手一撑窗檐，整个人借着臂力稳稳地越上极窄的——宽度不到10厘米的窗台，将自己大半身都藏匿在窗檐下，他微微欠身，笑盈盈地望着荀莳，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完全没有摇晃或坠落的迹象。

荀莳见到陆残阳有这样的身手也有些意外，微微挑了挑眉。

几秒后，荀莳想起了很重要的一点。

……这TM可是十八楼。

“开下窗呗朋友，我很急，”陆残阳又敲了两下窗户，脸贴在玻璃上摆出一副苦恼的表情，“你看我爬上来也不容易，而且……”

陆残阳双眼微眯，从窗台上朝下看了一眼。

公寓下不知何时笼上了一层看不穿黑雾，隐约可以看见几团密密麻麻的黑影向着陆残阳的方向爬上来，数量并不多。

“下边有东西在跟着我。”陆残阳收回视线，望向荀莳。只见那浑身散发着清冷气息男子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皱眉朝下方俯瞰着。

如果没有这层玻璃，荀莳和陆残阳的脸估计已经贴上了。

陆残阳眯缝着眼。近距离看，面前的这个“冰山”睫毛显得更长，时不时颤动两下，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碰。

荀莳凝望着离两人越来越近的黑影，又看向正盯着自己的陆残阳，双手抱上双臂：“这里是18楼，你怎么上来的？”

停顿了一会，荀莳眯上双眼，打量陆残阳一番，又道：“你怎么证明你是‘人’？”

这个男人的出生地并不是在公寓里，而是在公寓之外——也就是包围在外的这片诡异树林。

荀莳看了一眼树林，依旧是黑压压一片，鬼影绰绰。

他是不是真正的“第四名玩家”呢？如果是，他又是如何凭自己的力量走出这片林子的？

先不说画皮提到的林子里一些“奇怪”的东西，光是这么大的树林，很容易迷失方向。

最重要的一点——这里是18楼，若不是专业训练过，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有藤条协助，也很难爬上来。

半夜三更的，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十八楼窗台上——甚至还想进来，怎么想……都很不对劲。

陆残阳却没时间和屋里的荀莳解释下去——楼下的黑影就要追上来了！

“朋友，你仔细看看吧。”陆残阳正色，贴上窗户，伸出手指向自己的脸。

“看什么？”荀莳皱眉。

“你难道还没发现？”陆残阳挑眉，凑的更近了，“朋友，你看看，我长得如此英俊潇洒，拥有这样敏捷的身手，怎么可能是鬼？”

“……”你这什么鬼逻辑？

眼看荀莳不为所动，脸甚至都黑了下来。陆残阳心底暗暗感叹这人挺冷静，才终于收回痞痞的笑容，一摊手，叹气道：“我真是玩家，没开玩笑。”

“证明？”

“……啧，诺——”陆残阳朝楼下扬了扬下巴，“我出生点在树林里，你也看见这些玩意儿了，跟了我一下午，硬是没甩掉。”

说完他有些咬牙切齿，瞥了一眼冷冰冰的荀莳：“我被他们追着来到公寓这边，见着有东西从楼上砸下来……就上来看看……”

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想谋害你老子我。

荀莳突然噎了一下，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看来画皮说的没错，发出声音确实会招来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只招鬼，还招……人。

荀莳难得有些尴尬，自知理亏，又见黑影离得越来越近，没在多问，神使鬼差地轻轻开锁，打开窗户。

凉风刮进来。

“进来吧……快点。”荀莳神情有一丝烦躁，这阵风吹得让他很不舒服，他揉揉太阳穴，往后退了几步，给陆残阳留了一小块落脚地。

“朋友，你这身体不太行啊，”陆残阳弯了弯嘴角，弓起身轻轻一跃，双脚落地，随即转头，关上破窗户，并锁上锁，痞里痞气地朝荀莳一笑，上下打量他，“鬼来了，当心玩、犊、子。”

“……”

“你再说一个字，小心我把你从18楼扔下去。”荀莳眼皮跳了跳，放下在额头的修长的手指，冷声一字一顿地威胁。

谁知陆残阳根本不当回事儿，确定窗户已经关死后，他凝视着荀莳的脸，勾着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不等荀莳回答，他眯起眼，又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荀莳嗤笑一声。

“……我不觉得我会认识一个半夜扒人窗子的智障。”

“……”陆残阳眼角抽了抽。

嗯，很好。

两个人之间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叮咚——”突然间，陆残阳口袋里的移动终端响起，提示音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着。陆残阳虽然关小了音量，但却并没有设置静音。

“玩家陆残阳您好，您的游戏系统故障补偿已到账——恭喜您获得死亡积分x10——可用来兑换丰富道具以及海量剧情提示，祝您游戏愉快。”

死亡积分？荀莳捕捉到关键词，眼睛微微眯起。

陆残阳看着面前红光闪烁的移动终端，心道这玩意还挺会挑时间。

“陆……残阳？”

“怎么？”

荀莳垂眼，似乎是思索了一会，缓缓道：“没什么……名字不错。”

似乎在哪里听过。

陆残阳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难得有个人没说自己的名字晦气。

“所以你叫……”

“先不谈这个，”荀莳打断他，眼底闪过寒光，“下面那些跟着你的黑影会进来吗？”

陆残阳怀疑这人是故意岔开话题，也不在意，笑了笑答道：“不会——我试探过，那些玩意视力虽然很好，但是听力极差，行动速度也不快。只要不被他注意到，别发出太大声音，造不成什么威胁。”

“哦？”荀莳挑眉，略带讽刺地轻笑一声，“那你怎么到现在还没甩掉这些东西？”

“……”

总不能说我被系统坑了吧？

陆残阳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听见窗外传来爬行的声音，“窸窸窣窣”——它们上来了。

荀莳和陆残阳同时噤声，不约而同地闪到房间的死角，从玻璃窗外往里看看，是看不见两人的身影的。

由于房间很小，两人只能紧挨在一块，肩膀贴在一起，甚至可以清晰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几团黑影路过房间，荀莳斜眼朝身边的窗口投去视线，即使冷静如他，心里也不由得一惊。

——黑溜溜的眼珠子正朝里四处打量着，那是几个一丝不挂的“人”，浑身黑乎乎一团，看样子像是被烈火焚烧过一般——也难怪会看成黑影。之中有男有女，各个都瘦得能看见骨头——准确来说并不是瘦——而是全身只剩下了骨头。人骨外面包着的，是一层轻薄如纸的肌皮。

他们都没有人皮！

——这些人身上的皮都别人剥去了！

荀莳不由得想起系统中《画皮》的背景故事——画皮会把人类身上美丽的皮囊剥下来披在自己身上，四处祸害人类，吃掉他们的的心脏……

面前这些“人”，或许就是被画皮剥去了人皮。

几团黑影打量几眼，没发现有什么人，纷纷又向上爬去。

荀莳总感觉这个故事哪里不太对，但是却怎么也说不上来，见黑影走了，他朝身边看了一眼——发现陆残阳也在看他。

“……”

陆残阳收回视线，开口：“他们应该走远了。”

荀莳不以为然，突然间，陆残阳突然感觉到身上的外套被轻轻撩起，一惊，下意识往下一看，却见——荀莳竟然正揪着自己的衣角在擦手！

他仿佛没注意到陆残阳的视线，继续捏着黑衣包裹着手指，垂着眼，一根一根细细擦拭。

？？？

“卧槽，你干嘛呢！？”

陆残阳赶忙扯回黑色风衣，低声骂道。

“刚才帮你开窗，灰太多。”荀莳细细打量着手指尖，抬眼看了看陆残阳，“手脏了。”

“……”

？？？

你tm高空抛物的时候怎么没嫌脏？？？

“你——”

话还没出口，“嗡嗡——”一阵震动声突然打断了对话，震动声回荡着整个房间，声音比刚才陆残阳终端发出的响声还大出几倍。

——荀莳和陆残阳的移动终端同时响起来了。

“嗡嗡——嗡嗡——”

“玩家陆残阳——玩家荀莳，新手警告——新手警告——新手警告——”

两人：“？？？”

“画皮已向您靠近——画皮正在向您靠近————”

声音再一次响彻房间。

下一秒，门口响起脚步声，似是听见了门里的响声，她停顿下来，敲门声响起，女人的声音骤然响起：“孩子，我不是说过，别发出声音吗？”声音阴森寒冷。

终端声继续响着：“画皮已确定目标——已确定目标——已确定目标——”

“咚咚咚——”那扇破旧的门被门外的画皮狠狠地敲打起来，“开开门吧，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嘿嘿，让我来教育教育你——”

“咚咚咚——咚咚咚——”

“画皮已确定目标——”

荀莳：“……”

陆残阳低声骂了句脏话：“教育你个头！这系统还有完没完！”

……这是第三次被系统坑了。

而此刻，黑影寻声而来，窗口探过来几只黑色的眼珠子，眼球旋转出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注视着房间里的两个人。

“开门啊——开门——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害怕我吗？开门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门外的女人开始大笑起来。

窗外八九只黑影已经围在窗边，随着女人的笑声敲打起破旧的窗子，发出“嘿嘿”的笑声。

荀莳和陆残阳神色都紧绷起来——

两面夹击，无处可逃！

空中的W和他身边的男人：“……”

“喂，Y。”W揉着眉心道，“我觉得……这系统得稍微改改了。”

Y的一只胳膊还搭在W肩膀上，心底为这两人表示同情：“……我也这么觉得。”

“……这两人运气真是一样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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