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时光远走、岁月老去,而爱的人一直陪伴身旁……”
破旧寂寥的公交车站,聂小丹回想着男神张允和的表白,可惜不是她。然而,对方也没有接受张允和,说明自己还有机会,想到这里,她嘴角挂起一丝甜蜜。
她从灯火阑珊处走出,蹑手蹑脚来到张允和身旁,此时公司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帅男子,正蜷缩在垃圾桶旁又哭又吐,像是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孩儿。
“那,给你!”她递出手绢,声音极轻,似怕吵醒沉默的黑夜。
张允和头也不抬:“谢谢你,聂小丹。时间很晚了,回去吧,注意安全。”他弯起腰身,东倒西歪地奔了出去,他不想让别人见到自己黑暗的一面。
聂小丹收起递出的手绢,望着他狼狈的身影,不禁莞尔,原来他也只是一个人,不是神。
突然,张允和不见了,凭空消失!等等,他消失前好像两脚往上踏了几步……她再三揉了揉眼,确实寻不见踪迹。
“啊”,她痛叫一声,竟是急得咬破了舌尖,忙吐出这口血水,然而血水没有落地,竟是消失了。
忽然,阵阵阴风乍起,空中忽然涌起大量雾气,白茫茫是物不见。她瑟缩抱肩,左右张望,浓雾当中似有两道光线直直射来,刺得她睁不开眼。
等到事物清明,一辆破旧的老式公交停在她的脚前,车身遍体湿漉漉,又多处生锈斑驳,好似刚从水中捞出。

“哧哧”的聒噪声响,公交的门缓缓打开,车厢黑漆漆不见人影,吓得她后退几步。
“姑娘,今天最后一辆车了。”没有感情的声音从车里传来。
此地偏僻,时间又晚,突然出现一辆上世纪的公交,聂小丹不怕是假的,她正要转身逃离,却听到车里熟悉的呕吐声,张允和赫然在车里。
公交的车门开始收缩,聂小丹想也不想,直接踏上公交。甫一进入,浓墨一样的黑,丝毫光亮也无,伸手不见五指,好像她来到妖魔的巨口,随时会被吞下咀嚼!
“姑娘,坐好了,我们马上发车。”又是那个没有感情的声音。
聂小丹只觉眼前一亮,黄色的暖光灯下,车里整整齐齐坐满了人,他们齐刷刷望来,面无表情。她不禁悚然,强笑打声招呼:“嗨!大家好!”
“好!”乘客们不约而同地应了一声,机械空洞而整齐,吓了聂小丹一跳。她不敢多言,寻见张允和后轻手轻脚跑了过来。整个车厢只有他的身旁是空位,但尴尬是座位上满是呕吐物,她摸了摸包仅有卫生巾。
张允和若有所觉,见是聂小丹到来,醉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紧接着突然站起,把聂小丹从座位旁推开,对着司机的方向说:“师傅,她搭错车了,麻烦你开下门。”他又指着车门,对聂小丹急急切讲:“走,快走,快点下车……”
“嘿嘿……”司机的笑声中没有丝毫喜色,仿佛陈述一件与他无干的事:“等了这么久,终于坐满了,你问一问在坐各位,他们答应吗?”
“不行!”
“不允许!”
“开车!”
……
乘客有老有少,他们双目无神,直勾勾地盯着张允和,大有一言不合撕碎他的冲动。聂小丹一个哆嗦,示意张允和别说了,张允和恨铁不成钢地跺了几脚,嘶吼道:“聂小丹,你不懂,这辆车活人不能坐,现在除了你我,满车没有一个活人——你给我下去!”
“什么?”聂小丹大惊失色,他这酒后疯话太吓人了吧?
便在这时,车内无声无息起了变化,车厢内变得破烂不堪,生锈的孔洞、交织的蛛网、飞舞的烟尘,一派衰败废弃久矣的景像。乘客们变化更骇人,或化作陈腐老旧的枯骨,或化作腐败恶臭的尸身!
这辆末班公交,果然不是活人能够乘坐!
“呕!”聂小丹乍见此景,吃下的饭菜一下子吐了出来,又惊又恐,苦胆也要吐出。张允和伸出手掌,轻缓地拍了拍她的背:“不要怕,车已经开了,反正一切都晚了……”
聂小丹听了这话,差点爆粗口,她都这样了,连句安慰人的话也不会讲吗?
张允和望着聂小丹眼中的愤怒,这恐怕是他生前所能见到的最有灵气的眼睛了吧:“聂小丹,你个傻娘们儿,世上怎么还有像你这样的人!”
“你傻,你全家都傻!”聂小丹气不打一处来,如此懦弱消极的张允和,绝不是他印象中的男神。
张允和颓废坐下,自顾自地说:“没错,我傻,也许我早就该这样了。你们在人前见到的我,是我最鲜亮的一面,没有人知道我的另一面有多黑暗。呵呵,回顾我张允和半生,家中自小贫困,至今家中依然没有家电、没有新增家具,甚至连一块干净的可以放东西的地方都没有。
从小瘦弱的我,难以适应的学校生活,借不到热水的冬天,洗着刺骨的冷水澡,不止一次高烧难退,唯有学习成了我的希望和出路。父母哥哥说我‘从小不服输’,呵呵,但这巨大的压力,谁又能懂?我的坚韧只是我脆弱的保护色,我渴望改变命运,渴望到了一种执念的地步,因此,我比你们任何人都努力、都上进!
很好,我的努力没有白费,不管是学业,还是工作都十分顺利,可是爱情……你以为我是第一次向她表白吗?不!这是二十七次了!我就告诉自己,如果这次失败我就死,反正疲惫不堪的我也活够了……我不能正大光明地死,不然我的父母哥哥,还有好心资助的我的人,他们情何以堪?
我听人说,圆明园开往香山方向的小路上,有辆1995年失踪的330路末班车,凡是一心寻死或者阳气衰弱的人,只要午夜12点前在车站等着,一定会等来这辆开往地狱的车。这样多好,我静悄悄地走了,没有留下骂名。哈哈哈哈……”
张允和说着说着,得意地笑出声来,然而一个巴掌飞来,扇断了他的狂笑。聂小丹侧过身去,满是不屑:“废物,懦夫,你死随你便,算我聂小丹瞎了眼,居然看上你个窝囊!”
破损的车窗早没了玻璃,萧萧秋风灌进,扰得聂小丹青丝乱舞,她望着窗外的光景,这辆1995年失踪的330路末班车,竟然驶在北京的复兴路上。
外面灯火通明,车如流水马如龙,里面残破陈腐,一朝穿越数年时光,一车之隔竟是两种况味。
惊鸿一瞥间,车已驶过公主坟,一路向西而去,不知终点何处。
她三步并做二步,来到司机身旁:“师傅停车,我下去!”
驾车的是一具枯骨,但他的脑袋却是新的,星星点点青黑尸斑的脸上飘着一阵阵腐臭,更有一只只小蛆虫扭动着身躯欢快地来回爬动。这脑袋不知是原装货,还是从哪里夺来的,嘴巴一张一合吐出种种“芬芳”,他声音呆滞木然:“黄泉末班车等了25年了,终于凑足了一车的冤死鬼。停车?姑娘你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他抬起白骨的手,指了指没有挡风玻璃的前方:“六公里后就是八宝山站,那里有一处通往地狱的道儿,忍忍,再有十来分钟咱们就到了。”
聂小丹本就受够了张允和的窝囊气,司机这番话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像个爆发的火山,上前一步猛的抓住方向盘:“我叫你八宝山,大不了一块玩完,变成一车八宝粥!”
“别!别!方向错了……”司机不复淡定,紧握方向盘和聂小丹争夺起来,不料越争越乱,眼看车子将要侧翻,吓得他脑袋都掉了下来,时缓时急不断踩着刹车,这才险险止住。
车停了,司机拍了拍没有心脏的胸脯,捡起脑袋重新装上,僵硬地转过头来:“姑奶奶,我给你开门,求你赶紧走吧。”他赶紧点下按钮,破旧的前车门发出“哧哧”的响声缓缓开启。
聂小丹走了几步复回转,司机惊得往后缩了缩,她来到张允和座旁:“你虽是个怂货,但人不坏,上车时你劝我离开,现我带你走,咱们扯平了。”
张允和神色复杂,一时犹疑不决。
“走!”聂小丹拉起他的手,用力往外拽,他无奈只好起身。
两人走后,车里一股股怨气积聚,化作一个个面容可怖的五官咆哮个不停。
“嘿嘿……”司机冰冷的声音传出:“不要急,咱们这车只有一心寻死或者阳气低迷的人才见到,至于他们嘛,一个气血衰弱专心求死,一个红潮(月经别称)来到恶运缠身。不遇见咱们,顶多倒霉一段日子……”
她艰难地抬了抬脖子,正好看见鬼车的司机露出残忍笑容,司机嘴巴僵硬地开合,似乎在说:“赶紧上车,就差你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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