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帝梦

前世，九昭十九年隆冬山陵崩

沈沂望着前方看不到尽头的忘川，便知身处常世，前头立着一位华服宝相神女，妩媛静好若春花盛时。

沈沂：您是……观命仙君，镜花神女。

神秘女子：沈周十五代人皇，吾在此处等候已久。

幼时沈沂从《大周幻异集》中读到过有关观命仙君描述，其中说“南瀛仙岛有一神女，名镜花，司命途，掌运轨，遇之得梦。”

不想竟然真的在此处相遇。

沈沂：仙君不知有何指教。

镜花神女并不言语，只是默默良久，抬掌幻化一绘卷徐徐展开呈于沈沂眼前。

沈沂有些不解，只是看着绘卷。

渐渐绘卷晕染出一名女子，那女子便是孟长安，只见她已处弥留之际，沈沂颇为惊骇，伸出手想去抓住，画面却已变为空白。

沈沂：长安……那人是长安！

沈沂：可她不是早已身死……难不成她还活着？！

沈沂一时间有些明白不过来。

神秘女子：她从未离世，汝为奸人蒙蔽，命轨在此逆转。

沈沂：本尊是被人骗了……

当年沈沂将孟长安送入净慈寺，在登基之后想接人回宫，却不料那伺候孟长安的婢女声称她已身死。

沈沂：究竟是何人？！

神秘女子：莫急，吾来便为此事。

沈沂：神女的意思是……？

神秘女子：再入轮回，将那被改命轨回归，此事与大周命数息息相关，汝必定不可让孟氏再度受挫。

沈沂：是我负了长安……本尊知晓，多谢神女。

沈沂毕恭毕敬的向镜花作揖，随即一阵烟云入眼。

……

陈机智：殿下，殿下？

陈机智：殿下醒醒，今儿是为您选太子妃的日子，过会该迟了，小心帝后娘娘怪罪。

沈沂昏昏沉沉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东宫书房，扭头看了看身旁的陈机智。

沈沂：（我这是……又回来了？）

沈沂心思活动，终是让自己安定下来，看着陈机智。

沈沂：知道了，这便去吧。

陈机智：殿下，定国公千金恐怕来不了，这是她的婢女交予您的信，魏小姐说您看过自然知晓。

定国公魏氏千金，名魏惊鸿，与沈沂乃是青梅竹马之谊，前世也是沈沂的皇后，看上去颇为娇弱。

不过现在看来，前世的她倒极有可能隐瞒长安还在的真相。

沈沂：你觉得，她会说些什么呢？

陈机智：这……奴才就不知了。

沈沂：不妨事，你只管说。

陈机智：奴才想，魏氏失了后宫助力已然没落，无非是想让殿下将来继位多提携魏氏。

魏氏原先为追随先帝建功立业的四大世家之一，其余三家为孟氏、傅氏与凌氏。

如今没落也是自己贪心不足，结党营私，与傅氏前朝贪墨横行，后宫恃宠而骄。

魏惊鸿的姨母便是德妃，因谋害妃嫔而落马，除名彤史。

后宫失了帮助，前朝也被皇帝抓住把柄，魏氏与傅氏因此一蹶不振。

沈沂：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陈机智：殿下您说什么？

沈沂：无事，把信收好罢，本宫懒得看。

陈机智：殿下真的不看了？好歹与魏千金也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在……

沈沂：本宫是与她有两小无猜之情，可如今身份不同，她是魏氏的女儿，本宫要顾及母后，还是少些往来罢。

陈机智：奴才愚钝，还是殿下想的周全。

沈沂：走罢，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

思绪回收，沈沂看着怀里的孟长安，千思万绪涌上心头，一时难以言尽，默默收紧环抱力度。

沈沂：长安，此生我绝不会放开你的手。

孟长安但求沂郎知心常想念，长安自是不忧不惧。

二人正在温存时刻，正巧沈清澜便从外头游玩回来，推开门自顾自说着趣闻。

沈清澜：长安！本殿回来了，你不知道这外头的山茶开的那是一个……

还不等沈清澜把话说完，便撞见两人搂搂抱抱，看见沈沂便气的不打一处来，被撞见的两人只有孟长安觉着尴尬，沈沂见着自家阿姐撞进来脸上洋溢着不明意味的笑。

沈沂：阿姐，别来无恙。

沈清澜：谁是你阿姐！给我撒开你放在长安身上的爪子！

沈沂：可我若是不呢？

孟长安沂郎……快点放开我罢。

孟长安感觉到两人越来越浓的火药味，顿觉不妙，忙从沈沂怀里挣脱开，安慰着沈清澜。

孟长安阿姐莫动怒，沂郎他都与我解释了。

沈清澜：长安你别插嘴，这事与你无关。

说着便眯着杏眼打量沈沂，良久冷笑一声。

沈清澜：你现在来这里做什么，长安在净慈寺受苦三年，你倒好，当完你的东宫殿下当九五之尊，很爽吗沈沂！

沈沂：我不是来寻你吵架的，今日不是时候。

沈清澜：少来！

沈清澜：你今天不交代清楚，我沈清澜就妄为你阿姐！

孟长安阿姊，莫动气，沂郎你跟阿姊道歉。

沈沂：我不，我又没错，何必与她道歉。

沈清澜：唉你！

孟长安别再吵了！

孟长安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两个幼稚鬼的吵嘴。

沈清澜和沈沂看孟长安动怒一下子像个小鸡仔闭了嘴，只暗戳戳的互相瞪眼。

孟长安沂郎你也是，阔别十年不与阿姊相会，我好不容易请人进京来，阿姊为什么不愿意回宫你不想想为谁？

孟长安你们血脉相连，何必互相为难。

孟长安阿姊你也别再怪他，你为我好，我都知晓，此后看他表现就是。

孟长安你们二人都不许再吵了。

沈沂与沈清澜面面相觑，又看着孟长安。

沈清澜：哼，罢了，本殿还不屑与你计较。

沈沂：是是是，多谢阿姐宽宏大量。

孟长安好了，难得我们三人团聚，不如沂郎也留下用过晚膳再回宫罢。

沈沂：也好。

沈清澜：沈沂你快点接我们回宫，我想母后了。

沈沂：哎呀，知道了，别念了阿姐！

沈清澜：哼。

沈清澜：只不过，你偷溜出宫这件事母后不知道吧？消息走露出去怎么办。

沈沂：不必担心，没人会说出去。

沈沂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茶，笑容耐人寻味。

到了晚间，孟长安与红妆红袖还有沈清澜等女孩子一同做了一桌膳食。

几人其乐融融，下人们也无拘束的在桌上一齐用了晚膳。

至于涟漪，不知道被何人关在柴房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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