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林栖若霸凌和林栖若被霸凌两个话题，同时高高挂起。

我上班的路上，刷到了很多不同的言论，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堂之言，总有清醒的人会自我分辨。

「林栖若够可怜的了，知错能改，这个社会就不能对一个母亲宽容一点吗？」

「少道德绑架了，江渺才是受害人啊，你们凭什么要求受害人去原谅一个施暴者！」

「我也经历过校园暴力，到现在都没能走出阴影，我只能骗自己都过去了。」

「可是江渺也职场霸凌了林栖若啊，她变成了她最讨厌的人。」

看到最后一句评论，我噗嗤一声地拍手大笑了起来，笑到众目睽睽，眼泪和口水都一起流了出来。

最讨厌的人？ɓuᴉx

我甚至无法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啊。

讨厌或者喜欢，原谅与不原谅，善良和邪恶，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如今林栖若的歉意，对于我所经历过的一切，就像是往沙漠里倒了一杯水，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我再也无法走回自己原有的人生轨迹了。

林栖若像疯狗似的闯进我的办公室，再一次拿着那段不堪入目的视频威胁我，她想看到我吓得屁滚尿流，可我直勾勾地看着她，直到她开始心虚。

我掀起眼皮，好奇地问她：「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怕？」

林栖若愣住了，她的眼神中透露出茫然，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她单纯。

「林栖若，你留给我的钢笔，我都日日夜夜的带在身边，你给我带来的痛苦，我每晚都会因此做噩梦，我连死都不怕，你怎么会觉得我会怕一段视频被泄露出去。」

「我早就死了。」

我拿起桌上的英雄钢笔，放在手里端详。

「轻度撕裂，终生抑郁，你的钢笔让我失去了孕育自己孩子的可能，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我站起来，一步步向林栖若走去，我看着视频里满脸痛苦和绝望的自己，心就像死了一样的寂静，从那一天起，我何尝不是这么痛苦。

我伸出手，轻轻抚摸林栖若姣好的皮囊，然后猛得向后拽住她的头发。

她吃痛地尖叫了起来。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会入职，因为——」

「我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注视着你，你的一举一动，你人生中的每一个重要的时刻，这样我才能勉强在这个世界上挣扎。」

我将桌上的一张纸举到林栖若的眼前：「我甚至知道，你和你老公都是O型血，但你女儿其实是A型血的，还要多亏了那天你把女儿丢在我家门口的时候，我偷偷在她身上采集了血液样本。」

「尹先生眼里揉不得沙子，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他应该比我更想杀了你——」

「江渺！你的视频照片我多的很！你要是敢告诉我老公……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林栖若抓住我抓着她头发的手，直到这一刻，她都还在向我叫嚣。

我很欣赏林栖若这幅要跟我鱼死网破的样子，甚至至今她也不是真心觉得自己有错。

她只是想利用女儿，利用我，给自己塑造伟大而饱满的光辉女性形象。

我一点一点扒开林栖若的皮囊，露出她恶臭的内里，发现她其实也不过如此，却害得我痛苦了这么多年。

而我何尝又不敢和她同律周归于尽呢？

我一把将她的手机扇飞到门口，将自己的手机贴到她的眼前：「你有的视频，我也有！」

「你知道么，我很早很早以前回过学校，当初只是为了去找你校园霸凌的证据，没想到遇到了你以前的好朋友。」

当初骗我喝尿和林栖若一起嘲笑过我的那个同桌，如今却为人师表，我只要想起她在学校里看到我时，那副如同看到恶鬼般惊恐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当上老师以后才有了廉耻心，说自己过去只是爱随大流，不懂事而已。

而我只不过是安静的站在她的教室后面，看着这位人民教师，她就自己过来向我道歉，跪在地上像狗一样求我原谅，甚至还主动把手里林栖若的把柄发给我，用林栖若的霸凌视频换了我手里的举报信，只求我不要让她丢掉老师这份体面的工作。

所以我手里有的视频跟林栖若的那段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视角不同。

她手里的那一段遮住了脸，只能看到被欺凌的我，而我手里的那一段则是林栖若在霸凌我的时候，眉眼带笑，因为痛快而扭曲的表情。

视频里的林栖若瞳孔漆黑，嘴角微勾，她拿着钢笔走向我的时候，像一只美艳的恶鬼。

我点击发送，这段视频伴随着我因为校园暴力而受伤的鉴定证明，将会出现在各大博主的私信、各大网站平台，甚至是公司的内部邮箱，我们学校的表白墙，还有尹先生的手机了，遍布林栖若的全部人生轨迹。

我瞬间觉得轻松了很多，林栖若目眦尽裂。

她瞬间发出痛苦的悲鸣，在我松开手的瞬间，向门口扑去。

「江渺……你毁了我…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你永远也斗不过我的！」

林栖若像疯了似的，披头散发，四处搜寻着自己那台存满罪证的旧手机。

直到小女孩的声音弱弱的响起：「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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