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猪

一

有一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猪，为什么不是一头猪呢——因为我只有脖子以上变成了猪，剩下的还是人模人样的。

最先发现的是许亮，我在刷牙的时候他正好从上铺下来。我就这样在一个男人破音的尖叫声里开启了美妙的周末。

“一头猪!”他先是惊讶，然后笑到捂着肚子。

当我也也看到镜子里那头猪正哼唧哼唧刷着牙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三观掉落在地。

我得想办法变回去。

二

“请问医生，我这是什么情况呢?”我的对面坐着一个黑框眼镜医生。

“您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他把那张表单拿个我看，上面什么好像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有。世界上所有的医生都会告诉你心理测试就是这样。

“心理疾病?”我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过得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有精神疾病?”我的声音越来越大。一头猪愤怒的站了起来，真是引人侧目。

“是心理疾病。”那个该死的，黑框眼镜的娘娘腔，一边慢条斯理的纠正我；一边后退，试图与我保持距离。“这是应该是一种认知上的障碍，或者通俗的讲心理暗示吧。”他一直捏着嗓子说话。

“你是说我认为自己是一头猪?”我把桌子拍得震天价响“我认为你是在侮辱我的猪格，不，侮辱我的人格!。”我扇了扇耳朵，发出猪的哼哼。

“虽然您可能无法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您必须得改变你的生活方式，让自己过的看起来不那么像一头猪。”他面不改色地对着一头猪说着什么改变生活方式之类的陈词滥调，真是专业。有时候医生并不知道，他们赚钱就是因为我们的生活方式无法改变，所以才问他们开药。

我愤然离去。

二

“医生跟你说什么了？你这个样子，怎么当我的室友啊？”徐亮一脸悲戚，说完便把偷拍我的视频发到了网上。

“嗯，他说我是什么？因为心理作用，生活方式不如猪，所以就变成了一头猪，大概是这样，哼哼。”许亮看着我嚼东西的样子吊起了眉毛。

“很符合你的风格，等一下你不会传给我吧？离得我这么近。”许亮冷嘲热讽。

“滚!”我的肥耳朵竖了起来。

三.

这可真是一个美好的周末，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打扫自己生活的地方，我的精力和价值都卖给老板了。

我跟徐亮讨论之后，发现医生的见解也不是没有可能，于是我把手机关机，扔到了河里。正常周末的时候我都会躺在床上一连几个小时的刷着短视频，发出快乐的哼哼——原来我在变成猪之前就会猪叫，这给了我莫大的安慰。

当我正视自己生活的地方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我生活在狗窝里，虽然我是一只猪。垃圾到处都是，昨晚吃剩下的烤串散发着迷人的香味。

在打扫完卫生之后，我开始洗袜子了，以前我的袜子都是一次性的，现在我想做头好猪。

既然勤奋，那就要勤奋到底，我干脆在周末把自己收拾了一通，就在洗面奶的最后一缕泡沫，洗干净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啊，林风，快照照镜子，你好像变回来了。”我看向镜子里面，一人一猪，玻璃明朗，橘子辉煌。

“我觉得还没有，你看镜子里面不是还有一头猪吗？”“没关系的，反正都会好起来的”徐亮靠过来，试图安慰我。

我这才发现有这头猪竟然想跟我勾肩搭背，于是就一把把许亮推开了。

“快看外面!”对面平日里在晚上推送广告的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亲爱的市民们，大家好，最近高科技犯罪频发,Z医院院的一位男子图谋不轨，假扮成医生，蓄意制作了变异病毒。幸好病毒具有缺陷，被感染了之后请不要惊慌，它只会改变样貌，只会改变样貌，过一段时间便会自行消失，重复…”

我盯着大屏幕上面那张黑框医生的脸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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